被不经过同意便被喊师弟的马文池嘴角抽搐了下。
谁是她的师弟!
还让他大饱口福?
谁给她的自信!
被抢了心上人的马文池转身就走,每回看到关晴珊,他师兄的新婚妻子,他的心口就得疼上一阵,提醒他的无能。
“诶,师弟你走慢些!”安有鱼赶紧追上,跑了两步吩咐跟在她身侧的小乌,“你去打酒,女儿红,打回来温上。”
她师弟爱喝。
“好咧!”小乌眉开眼笑地跑了。
关晴珊在厨房里听到声音,正切姜葱的手顿了顿。
尚在她时常借父亲之名跑进太医院去见爷时,她便知晓爷与马文池的师兄弟感情非常好,那时她尚未晓得爷与她一样是女儿身,便觉得师兄弟胜似嫡亲兄弟地好。
那时,她只是听说,并未见几回爷和马文池相处的样子。
如今她嫁进安宅,与马文池见的机会多了,才渐渐看出来,马文池对爷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她最熟悉不过。
也不知爷晓不晓得?
晓得后会如何作想?
…
一顿晚膳吃得暗涌重重。
马文池为安有鱼夹一筷子鱼,关晴珊必然得为安有鱼夹两筷子鱼。
关晴珊为安有鱼舀了一碗排骨汤,马文池随之为安有鱼堆满一碗头牛肉。
安有鱼为马文池倒了一杯酒,关晴珊下一息也将酒杯递到安有鱼跟前,也要安有鱼为她倒满。
等等。
膳桌上,诸如此类的你来我往,频频发生。
不像是在用膳,倒像是在竞赛。
安有鱼再迟钝,也在这样密集地类似争宠的对她好里,意识到她的师弟和她的妻子杠上了。
原因,未明。
海棠、小乌、守望都没在屋里侍候,都聚在厅堂门外的院子里聊他们自个的天,只时不时注意下厅堂,看主子们需不需要侍候。
直到唤他们进屋把膳桌撤下,也没见主子们唤他们。
膳桌撤下,关晴珊因不胜酒力,却非得跟擅酒的马文池一争高下,而被马文池喝趴下醉倒,被海棠和安有鱼合力搀扶回寝屋,呼呼大睡去了。
安有鱼再回厅堂,只觉得天地间,终于在这一刻得到平静。
她本想好好陪师弟喝上几杯,被妻子和师弟这一突如其来的斗酒,反而没喝到半杯。
相较之下,三人之中,让小乌去打酒回来的她,反倒是最清醒的那一个。
小乌沏上两碗茶:“爷,乌婶在煮解酒汤,爷与马爷可也需要?”
“我不用。”安有鱼说着看向马文池。
马文池端起茶碗:“我也不用。”
小乌明白了,退出堂屋去厨房跟乌婶说只需煮一人份即可。
安有鱼和马文池中间隔着一张桌案,案上两碗茶,一碗被马文池端在手中,一碗未动:“师弟来,可是有重要之事要说?”
“明日吏部便会有结果。”马文池把茶碗端在手里,似乎思考着什么。
安有鱼瞬间明白:“木院判可是又出什么事情了?”
马文池摇头,思忖了一会儿,又半猜道:“出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子慧兄出手了,这是肯定的。”
夜二爷这些年里十分低调,低调得较于静国公府全盛时期,显得有些软弱了。
也就是这一份软弱,造成了夜家可欺的假象,让某些人疏于防御。
一个出其不意,打得对方措手不及,全胜。
只是这个全胜,需要些代价。
凡事不可能完全没有付出,只要付出在合理茫围之内,那么这样的付出算不得多大的代价。
“子慧兄出手了?”安有鱼有些意外,意外之后紧随着不安,“夜家沉寂这么多年,自静国公退下来之后,诸事更是像被束手束脚,连夜家三兄弟出任何事情,或被打骂或被欺辱,子慧兄都不曾出过手。而现在……”
“星探重现京城了,师兄知道的吧?”马文池打断安有鱼一番完全沉侵在忐忑情绪里的话。
紫晶珠子出现,即便最后知晓得假的,也足够让安有鱼震撼,再到象征着星探重现京城的那把小刀上凹刻的五角星,她虽震惊,却也已有了心理准备。
反倒没了刚见到关晴珊手里的假紫晶珠子时,她脑海一片空白的嗡嗡声。
安有鱼沉默下来。
“到现在,你还是不想把宁愿成婚,也不愿把真相说出来的原因告诉我,对么?”马文池声音低沉,含着几分酒气,他直视听到这话,明显开始闪躲他视线的安有鱼。
安有鱼往厅堂门口看了看,小乌不在,海棠在侍候醉酒的关晴珊,守望站在院中,离得够远,并不会听到她和师弟的说话声:“珊儿知道我是女的。”
马文池一听,险些坐不住,脸色大变,声音绷成一根如同快要断了的弦:“什么时候知道的?”
“成亲之前,我让她好好考虑,若还想嫁我,我便娶。”时至如今,已是即定事实,安有鱼觉得不能再瞒关心她的师弟,“她初衷不改,还是选择要和我成亲……我答应了。”
“你可以把那日落水的真相公诸于众。”
“不可以。”
“那后来芸钗和毛丢暗中助你,设计了一场关晴珊再落水的戏码,你完全可以顺水推舟!”
“我不可以!”
马文池紧紧盯着安有鱼:“为何不可以?”
问题又绕回最初的问题。
她宁愿成全关晴珊,冒着暴露身份会掉脑袋的危险也应下与关晴珊大婚,也不愿把落水真相公诸于众自证清白的原因。
是什么?
安有鱼脸上有着动容,她知道师弟是真的关心她,在乎她,才会这般紧张她的一切。
可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说不出来。
紫晶珠子事关重大,假的也牵连甚广。
尔今星探已经出现,若是再让师弟知道珊儿在凌平湖捡到假的紫晶珠子,那以师弟的智商,定能推断出一些她既想是真的,却又忍不住担心的事情。
是真的,还是错觉,她得自已论证。
得到论证之后,她再如实告知师弟,这样或许会更好。
“师兄还是不信我?”马文池等了又等,也没等到安有鱼再开口。
再看到安有鱼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时,他闭了闭眼,把眼中的酸涩逼回去。
他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