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宁府。
头一天晚上,《凤求凰》的玉箫版基本传遍了全城。不过,以苏羽卿的功力,当然不至于让这首曲子成为噪音。事实上,除了在官舍的位置,大部分的地方,箫声都显得飘渺难言。
只有集中注意力去听,才能清楚的听完。
若是在睡梦中,或者是在交谈中,那完全可能把这曲《凤求凰》忽略过去。
事实上,即使是没忽略过去的,也有不少人将之当做了某个庆功宴会里传出来的音乐——水馨虽然拒绝参加庆功宴会,但不少官员豪商还是自己举办了小型的庆功宴会,为自己这段时间受到的惊吓做个了结。
也就是说,在瑞宁府里,其实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这码事,哪怕是觉得“似乎听到了一段挺好听的箫声”的家伙,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剩下的那百分之一,也没多少人觉得大惊小怪的。
准圣女么,有几个厉害的追随者天经地义。
但无疑,还是有人接收到了苏羽卿这首曲子的真正涵义的。比如说……
水馨刚刚睁开眼睛,雪雁就推门进来,喜气洋洋的报告,“水馨姑娘,温公子来找你了!”
水馨看她眼,略纳闷,“温公子?”
“温言钧公子啊!”雪雁看着水馨,甚为不解,“他还抓了个人来,说是昨晚上抓到的蟊贼。好像昨晚上就到了瑞宁府呢。”
水馨莫名的看了雪雁一眼。
她觉得自己的这个贴身大丫鬟貌似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兴奋。
难道那个被抓到的蟊贼很有爆点?
“把蟊贼带到这儿来了?”水馨觉得这事本身就有些奇怪。
雪雁高兴的连连点头。
水馨更莫名其妙,但她也看出来了,雪雁似乎知道得也不多。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往外走,结果被雪雁一把扯住,坐下梳头。
水馨的辫子已经辫了好几天了,她自己的话,虽然也会,但实在是不耐烦梳什么发髻。在她看来,还是辫子最方便——随时可以盘起来啊!
但此时回归准圣女的身份,她也只好由得雪雁折腾。
毕竟她衣食住行其实都能自己搞定,没有洗漱方面的麻烦……雪雁作为贴身侍女什么的,其实也就真是只能在这方面找到一点存在感了。
由得雪雁再次手快脚快的梳好发髻,插上了一只简单的珠钗,水馨这才得到自由。
其实雪雁的手艺不错——当然也是因为水馨不怕头太紧,发髻还是扎得挺结实的,一般的战斗也不至于出错。
她走出房门,来到正厅,就看见睡得早也起得早的小白正绕着一个被绳子捆着,晕倒在地的倒霉蛋绕圈,而多日不见的温言钧一脸玩味的坐在一边的客椅上。
“这就是蟊贼?有必要把蟊贼送我这里么?”水馨倒不急着寒暄,一进门就直入主题。小白已经跑回了她脚边,蹭了蹭她的腿打招呼。
温言钧含笑看她,牛头不对马嘴,“我该说恭喜么?”
水馨一哽,抹抹脸,“果然你昨晚到的?”
温言钧笑,“是啊,只是听到那动听一曲,真心不好意思下来。怕打搅了什么嘛。”
水馨无语,“你筑基了?”
温言钧听她两次转移话题,也懂了——以水馨的性格,倘若是接受了某位弈情谷真传弟子的追求,那肯定会大方的表现出来。现在这情况,有点儿不对啊!
看来是有什么别的故事。
因此他也不开玩笑了,踢踢地上的人,“我是筑基了,但你新惹的麻烦我好像搞不定啊——你得罪谁了?我昨晚把事情大致给打听了一遍,也算是另有收获。这家伙在向人传消息,说任务失败,慕泽腾不知去向,建议寻找慕祥尸体,复原事件的具体细节。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可是不妙得很啊。更别提还有人将他们你和一起给设计了!”
显然,温言钧也是知道慕泽腾来历的。
语气貌似轻松,却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凝重。
水馨双眼一眯。
地上这个倒霉蛋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晕了过去。这是个面目平凡的中年人,身上穿着平民的衣服,完全不显眼。帮着他的绳子却明显是法器。
“练气圆满,这家伙。”温言钧补充道,“不过显然是靠灵药堆上来的,根基很差,真气不纯。不过怕引起麻烦,我也是偷袭得手的。”
他一个筑基修士,说起偷袭练气,倒是一点儿也不嫌丢人。
苏羽卿和周荭葶、沈穆三人这时也结伴走进了厅里。温言钧的身份他们都知道,本来不想立刻打搅的——总该有叙旧之类的时间么。
但温言钧半点没有瞒人,苏羽卿知道了这儿的情况以后,还是带人来了。
苏羽卿没想到的是,温言钧一看到他,就连忙站了起来,向他行礼,“多谢苏前辈。”
苏羽卿诧异,“你谢我什么?再说,你也筑基了吧,还叫什么前辈。”
“不是我自己谢,是替师兄谢。”温言钧正色道,“我也是和师兄联系,才知道师兄最近收到了一枚月华丹,正是苏前辈交给他的——那时候,我还没有筑基。”
这下轮到水馨诧异了。
她都忘了脚下的倒霉蛋,“你们两个怎么也有联系啊?”
苏羽卿也有些诧异的看着温言钧,“喊苏庭师兄,还能知道月华丹的事,你至少得是揽月阁的内门弟子吧?”一边又对水馨解释,“那是我族兄,揽月阁真传。苏家是齐国的修仙家族,我还是被族兄送到弈情谷的,你知道的,资质问题。”
水馨看他眼。
苏羽卿的态度很明显,他对齐国、苏家都没什么感情。但对那个叫做苏庭的家伙例外。
想想幻梦世界里他是怎么说的?
因为是至亲的必须之物,所以他宁可和妖兽不断苦战,也不愿意抛弃!
“真不错,有关联,而且还都在调查凤凰阁。你们倒也有缘分,都能组成个调查小组了。”水馨再次踢踢那个倒霉蛋,“这个不同。看来倒是专门针对我的——这家伙是个男的,隶属凤凰阁的可能性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