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馨看书看到傍晚,除了得知梵国内部有些斗争之外,找到的“共通之处”只有那个转生、性转的故事。顺带再次鄙视了下梵国女性的低下地位。
没有找到别的线索。
至于要不要顺着那点儿共通之处查下去,水馨也不肯定,约好了第二天继续看书,水馨就回到了客栈之中。
不算出乎预料的是,只有关启明留在这里。
尽管已经是常人的晚餐时间了。而且关启明其实也在忙——他忙着坐在他们租下来的院子里思考。水馨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思考。而且,面前的石桌上,还摆着一些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最上面的纸张是空白的。
可隐约能看到下面放着的纸张上的墨迹。关启明的手上还拿着笔在虚空中一点一点,时不时激荡起文力的涟漪。
水馨瞅了他一眼,就准备绕路过去。
小白却对这样安静的关启明感到了几分好奇,绕着关启明走了两圈,见关启明丝毫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它的身上,不由得不高兴的呜呜了两声,又跑回水馨身边蹭蹭腿。
这段时间,小白已经习惯关启明或者宁朔之类的人,在晚上和它玩一段时间了。
水馨揉揉它的大脑袋,“没事,我晚上和你玩。”
然而这话并没有视线。
因为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在院子外面响了起来,“宁先生现在在吗?”
水馨微愣,这个声音……
“嗷?”小白掉头高兴的跑了出去。
这声音是安元辰的。而小白对这个人印象深刻。无他,在小白见识到的人里面,安元辰是前后改变最大的一个。充分告诉了小白什么叫人类能有的变化。
其他人比如说姚清源,虽然实力变化很大,但对小白来说这倒没啥,毕竟它的实力变化也大。
“蕴雪啊。”安元辰看到小白,还打了声招呼。
和最开始见到的那个熊孩子相比,安元辰性格稳重了很多。而和前段时间出现在卧龙山脉直播中的沉默青年相比,安元辰又显得开朗了不少。
“林姑娘……宁先生不在吗?”
“宁朔?”同样走到门口的水馨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是没意外的话,他肯定还得回来睡觉,毕竟是个道修嘛。你要么进来等他,要么留言让我转告?”
“我等一等吧。”安元辰很快说道,走进了院子。
水馨挺好奇的看着他,领着他往里面走,“关启明在院子里思考呢,你可以到正厅坐一坐……话说挺久没见了,最近都很忙?”
“也没有。”安元辰居然叹了口气,特别成熟的叹了口气。
水馨都要觉得惊悚了。
“那个叫张梅真的姑娘,不对,那个闵余薇的顶替者……是你们查到的吧?”
水馨瞬间眼前一亮。
她差点儿忘了安元辰的特殊能力!这能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了。
小白也一下子精神抖擞。
无他,和人类可能让它听不懂的很多言论相比,安元辰的特殊天目神通,展现出来的,是非常直观的画面!
就算言论还是听不懂。
画面总是能看懂的啊!
“你看到什么了?”
“嗷嗷!”
主宠两个同时出声。
安元辰捂额,一副受到精神摧残的样子,“恶心的画面,就不向林姑娘你形容了。”
“……交/配画面么?”水馨淡定的反问。
安元辰一个踉跄。
随即他又摆摆手,“不是普通的那种。”
不是普通那种?水馨之前只觉得保不定云昭被人看了现场挺可怜的。但现在听安元辰这么形容,就是真的奇怪了。
能有什么不寻常?
男男,女女?
那也见识过了。
但看安元辰那小脸惨白的样子,保不定还要更不寻常一点。水馨决定还是暂时不要追问的好。毕竟是人家上门来做客,而不是她上门去调查。
两人在正厅内落座之后……
安元辰先整了脸色道,“因为给刑部做事,有契约约束,一些看到的东西不能外传。”
水馨对此已经不惊讶了。
短短几个月之前还是熊孩子的安元辰,已经学会了拐弯抹角和避重就轻——虽然不能外传,但可以通过一些别的方式透露。
之前的对话已经表明了这一点。
他无非是不想冒险对她透露罢了。
“但有些画面,是可以透露的。甚至我觉得,有些东西,保不定本来就希望我传递给林姑娘你。”
“啊?什么?”
小白也竖起耳朵。
一副看好人的模样——显然小白还没学会拐弯抹角。
“在张宅的宅院之中,我发动天目神通的时候,展现出来的画面时——一些下仆将宅院里最后的植物,一些草类连根拔起的对到了一辆车中带走,整个庭院的地面被翻得不成样子。又有另一些人,捧了十来盆看着十分精巧的植物进来,都不到半人高。从画面中无法看出那些‘植物’到底是什么材质。后来搜索张宅的时候,找到了这些植物的残骸。都在卧室附近。但那些残骸,看起来却已经是最普通的那种质地了……怎么说呢,就像是金子变成了铜块的感觉?但依然有炼制过的痕迹。”
安元辰不是那么肯定的说道。
水馨也想起来,自己进入张宅的时候,进入那个“工坊”之前,确实是有在边上一栋建筑的窗台上看到残破的盆景。
因为不是真正的植物,而是人造植物,她根本就没有多关注。
现在想想看……除了作为主人的张梅真受到重伤之外,张宅其实并没有遭到什么破坏。出现异常的下仆,也很快就被制服了。盆景既然是人造而非天然,本来就应该比真正的观赏植物更坚韧才对。剩下残骸,确实本来就是疑点。
但既然不是真正的植物,和“林冬连”有什么关系?
除非……将最后的草丛挖走的画面,才是回溯的重点。
可和变质的盆景相比,挖走草丛什么的,实在是很平常的场景吧?
水馨愣了好一会儿,决定让宁朔去苦恼这个问题。
至少不适合在安元辰面前思考。
“多谢了。但你本来不是来找我的吧?找宁朔有什么事,可以说说么?”
之前还说了一大串的安元辰听见这个问题,立刻就沉默了。
水馨随手找了下,找了一套茶具和茶叶,给他倒了杯茶。安元辰接过去也就随口喝了。他看起来不算憔悴,但明显有些纠结。
“关于那个新型的留影石……”安元辰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担心那个新型的留影石普及开来,所有人都随时随地留影,然后你的天目神通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水馨等了一会儿见没下文,忍不住猜测。
安元辰嘴角直抽。
差点儿直接把茶杯捏碎。
“首先,再怎么说留影石也是法器,能怎么普及?其次,我是个先天天目,天目神通只是辅助!”
“哦,差点忘了是法器。”水馨遗憾的道。
安元辰翻了个白眼,终于有了几分过去熊孩子的影子。
“他们准备拍一些修仙界相关的戏剧——现在的修仙界。”安元辰道。
“所以找你问修仙界的事情了?”水馨觉得有点了解了,“可是,说是已经找了施真人吴真人啊!”
水馨的意思很明显。
都已经找了大佬,你一个北上之前不过练气级别的小修士一问三不知不就好了。何必掺合,又何必找宁朔来问计?
安元辰翻个白眼,“谁说‘他们’是政事堂和礼部了?”
这下是水馨差点儿把茶喷出来,按照安元辰这个说法……
“难道刑部想自己也弄个戏剧出来?”
安元辰一脸无语的看着水馨,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能不能聪明点儿?
“谢大儒领头,礼部负责具体事宜,工部负责器具。还有很多需要试验和摸索的地方。同为六部的刑部自起炉灶?”安元辰一脸嘲讽的问。
水馨顿时明白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哪怕她是个政治小白,听到安元辰这番话,也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蠢。而且说到这一步,她要是还不知道安元辰到底什么意思,就真的是蠢到底了。
“简单的说,现在貌似还在进一步改善工具。首先,到底该拍摄怎样的新戏剧是个问题。其次,只是将戏剧排演出来,用留影石拍摄,总觉得有点不对味。毕竟原本的戏剧是给台下观众看的。和看晶幕感觉不一样。”
水馨一是自己有感触。
而是这两天多多少少的听到了其他人的讨论。
“第二个问题肯定是礼部那边负责解决。但第一个问题……嗯,编剧本是所有文人都能做的事。本质上和写诗赋奉承上级也没啥区别……”
而且明国的官员在这方面还挺悲催。
上有诗圣赋圣珠玉在前,要是写篇奉承用的诗赋还比不上上级的文笔……那到底是拍马屁还是班门弄斧?
况且有句话说文章憎命达。
要水馨来说,谢昭叶久在主导一国之后流传出来的诗赋,和道儒大战那段时间的诗赋相比,水平都已经有所下降了。文笔更精彩,经验更老道,却少了那种厚重深沉的韵味、感染人心的力量。
后来那些成长在和平中的官员,怎么可能和这两位的巅峰时期相比?
安元辰没回应,看着有种魂飞天外的感觉。
“啧,所以有些家伙想要编排一些贬低南方修仙界的本子?”一个声音忽然插话。
是关启明不知道何时从他的思考中回过神来了。
而且,水馨和安元辰的聊天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水馨其实也听出了安元辰话语中潜藏的这个意思。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安元辰点了点头。
如果是想要拍摄记录片,那他有什么好说的。记录片也轮不到他们来构思剧本啊。
关启明摸着下巴道,“元辰兄弟啊,问下,他们打算怎么个贬低法?”
安元辰想了想,“蠢。”
“果然是很蠢。”关启明评价,“要讨好上司也该动点脑子,应该写一些压迫民众,民众奋起反抗的本子么。”
“那不是直接写道儒大战比较好?”水馨忍不住吐槽。
“但他们不可能敢写啊。”
当时老人犹在,且各个位高权重。哪里敢凭脑洞瞎编排。要是照着历史书来,就还是那句话,也轮不到他们改本子啊。
“压迫民众是有的,奋起反抗并没有,不现实。”安元辰则这么说。
“……所以,除非修士很蠢。”关启明一脸无语。
安元辰点头。
“那完全可以让被压迫的民众有修炼资质啊……”水馨刚想说“废材逆袭”的套路,忽然觉得不对。
“林冬连”对南方修仙界不会有那么多的了解。
更重要的是,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的废材逆袭套路,逆袭来逆袭去,不过就是从“被压迫阶级”变成“新的压迫阶级”而已。又不是说能改变修仙界“一起为了实力用拳头说话,一切为了自身修炼哪管世界洪水滔天”的本质。
反而修士变成主角,主角是容易让人代入的。
即使说不上三观不正,至少也是政治不正确。
“像我这样的。”水馨骄傲道,“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开启特殊资质,然后用来反抗,这样?”
“一样,那就是宣扬修士了。”关启明摆摆手说。
他的认识倒是颇为深刻。或者说,立场倒是很稳当,“还不如让被压迫的民众悲惨死亡。”
“哦。”水馨也不是很介意,“反正刚有晶幕不久,悲剧也更容易被人记住。”
安元辰斜眼看着这两个,觉得这两个实在是靠不住,还好不是来找他们请教的……
他只是想要在临时同僚交往中保持一个度,但本人没多少经验。并不是来讨论怎么写戏剧剧本更合适!他的那几个想要写本子的同僚,一副他越贬低修仙界越好的态度……哪怕是民众悲惨死亡的结局也依然可能把修士写得很愚蠢。
还好,这时候宁朔回来了。
正如水馨所说,作为一个外地人,还是有犯事前科的外地人,宁朔不会晚上“外宿”。听见水馨和安元辰讨论“受到压迫的民众怎样的死法更容易牵动人心”,宁朔也是一头黑线。
好一会儿,才算是弄明白了安元辰的来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