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吸魂蛊要换的条件?
连水馨都觉得,吸魂蛊是那些儒修,用来得到祈愿之力的手段。他们设想的很多可能里,并不包括,这些人光明正大上门来提这件事的可能!
这一次,并不是水馨一个人的迟钝。
所以,才没人来得及,修改城防禁制,将那儒修的话语挡在外面。
等到前一句话出口,就是想阻止,也是绝无可能了。除非想要民心大乱。
而那儒修,倒也没有让城内的人猜疑太久。
事实上,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那儒修已经继续开口了,“说是条件,其实也有两个选择。王大人,温大人,我们并非魔修,你们也能认可这一点吧?”
温若愚顿了片刻,才道,“确实不是。”
王希栋讽刺道,“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和魔修有什么差别!”
那儒修不以为意,理直气壮,笃定无比,“魔修只为自己,而我等是为天下!”
不等王希栋再说什么,儒修继续道,“我们自然不愿,两城加起来百万百姓无辜丧命。但几位也很清楚,周边的禁制不开,就终将再起战端,尸横遍野。所以,诸位有两个选择,将定海城的金、青、红、黑四色,杀得只剩一色,如此一来,封闭自然解除。这些吸魂蛊,不过是试炼的附带产物,自然不会再起作用。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请诸位让出定海城!唯有如此,我等才能放心进入城内,为城内百姓治疗。之后,自然也会让战场,远离定海城!”
本来,定海城的说辞,和北海仙坊也是类似。
都选择首先打击魔修,自然说是魔修作乱。不过,到底没有说得太详细,以免被后续的发展打脸。
但是这儒修,却是将一切,都说得清楚明白!
无数人听到这一段话,就已经疑云大起——怎么听起来,城内的诸位大人,是有能力结束这一切的?
再听到后面那段话……绝大部分的人,先是觉得不可置信、岂有此理。
可是再想想之前的那半段话,竟然以后有一种……啊,既然有能力解决但是解决不了,那么让有其他有能力解决也愿意来解决的人过来,也是应该的啊!
知府正堂之中,却是所有修士,都面沉如水。气氛更是一片死寂。
连宁朔和桓综茗,都不可免俗的,有些紧绷起来。
他们不是普通凡人,听得出那儒修的这段话,用上了特别的法术。
儒修本来就是对凡人心态研究最深的。很多法术研究出来,专门针对凡人。“该如何让凡人更轻易的相信我”——这绝对是儒门数百年来,最为重视的课题之一!
现在,这个儒修就是用了这个法子。
但是,甚至连蛊惑都算不上。当然也谈不上幻术。他只是让那些凡人,通过他的小手段,能最快的理解他说了什么。
在这种局面下,这一点儿小手段,就已经足够!
因为,在听到这些话的同时,他们却也在迅速的思考——这些儒修真的是有备而来的。这些话,竟然句句在理,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难以辩驳!
难道他们能说,不要救人么?
若是这么说,还不如直接动手自己屠城算了。
邱珂猛地一拍扶手,“就知道那些家伙根本就不是想用什么祈愿之力来结束试炼!”
“他们大概是想的。”宁朔却是僵着身子提出异议,“但万色莲可是仙植。万色莲需要的帮助……区区百万凡人,就是全都齐心协力的祈祷,又要多久,才能凑到足够的祈愿之力?”
“不错,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林惊吟接口,有些欣赏的看了宁朔一眼。
能这么快就察觉到重点,也不容易了。
“无定海域被封闭,时间越久,就会引来越多的高手。”张济也明白了。
林枫言的嘴角却是一抽。
以他的面瘫来说,这挺不容易的了。
宁朔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才会想到说出来的那一点的——水馨也一样不适合在这个地方,耽搁太长时间!
不过,就算是明知道那些儒修们的打算,却依然不能解决之前的困境。
还是那个问题。
就算知道,那些儒修是想要尽快结束五色试炼,那又怎么样?这些道理,能和城内几十万中了吸魂蛊的凡人分辨吗?
而城外的儒修,在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之后,也就沉默下来。
似乎是在等着这边的回应。
他也真的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这番话,已经将整个定海城的真人、大儒们,给逼到了墙角!
就算是在北海仙坊,真人们也很难说出,放弃机会,硬抗到底的话来!
“你们想怎么做?”这时候,水馨的声音,凭空在知府衙门内响起。
张济诧异了片刻,就道,“林姑娘,我们不可能出手结束五色试炼的,这点大可放心。”
“咦?”水馨倒有点儿惊诧,“这么干脆?”
“首先,按照林姑娘你的说法,魔修没有清剿干净。其次,难道宁先生几人会坐视自己被杀么?第三,就算他们愿意自我牺牲,谁来保证,就没有其他的金莲、青莲潜伏?”张济的脑袋还是很清楚的。
这样的道理,相信那些邪门儒修也明白。
第一个选择,不过是抛出来的诱饵罢了。
能引发内战当然好,引发不了,也无所谓。
他们真正的希望,肯定是放在第二个选项上!
张济前面说得平静,说到这儿,却也是直接捏碎了自己的座椅,“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选择!”
不能解决吸魂蛊,那就只能让出定海城!
这是儒修必然的选择。
因为不离开,就会彻底失去民心!这些年的奋斗和修行,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但是,这又何等憋屈!
张济等人觉得憋屈,在城门口那儿的水馨,倒是觉得没有什么。
她虽然不是多在乎凡人的性命,可真在城内打起来,却总有几分束手束脚——不是太在乎,但又不是完全不在乎。这简直是最糟糕的状态!
太在乎,成为剑意的一部分了的话,反而能发挥更强的实力也说不准。
完全不在乎,至少原本的实力能发挥个十成十不是?
所以,水馨听到那些儒修的条件时,简直眼前一亮——想想那个场面,在偏僻无人之地,双方摆明车马,大战一场——想想还有些热血沸腾呢!
虽说她也知道,那些邪门儒修肯定没那么光明磊落。
但是……还有一点,只要张济这些人让开定海城,那么,不管北海仙坊也好,定海城也罢。她在进去的时候,也就不用顾忌这些人了呀!
这也是好事!
可惜,不可能所有人都和水馨一样心宽。
虽说他们都已经想到,这是一块不得不咽下去的硬骨头。宁朔等人,连着林安然在内,都不敢放松警惕——这也正印证了张济的话。
谁会坐以待毙呢?
就算处于绝对劣势!
忽地,桓综茗就喷了一口血出来。
宁朔的目光立刻就转向了他。
桓综茗叹口气,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撤掉所有城防禁制,能有转机。”
衙门正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桓综茗。
有惊讶,有思量,还有一些不明所以。
谢鉴冷哼一声,“不撤掉城防禁制,只怕那些家伙也不敢进城吧!”
张济摇摇头。
定海城的城防,在他们的主持下,能抗住金丹妖兽没有错。但那和城墙有很大的关系。城内的那一部分,哪怕是有他们主持,对金丹级别的影响也十分有限。
所以说,谢鉴这话实在是不够稳重。
只要他们离开,官印又是没法离开的,也就没办法操控城防禁制。那些儒修又有什么不敢进来?
所以,张济本来的打算是,就算要离开,也得把官印给疯了。地方主官要离开辖地的时候,一般就是这么两个选择。
要么将官印政务暂时移交。
要么就将官印的各种功能暂时封闭。
在定海城,张济从没用过后面的选择——毕竟无定海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但在明华两国的腹地,很多官员需要离开辖地的时候,就是那么干的。
张济本来也打算学一回。
那么做的话,至少定海城的城防,还能保持最基础的功能。
但是,桓综茗的话,却让张济思量起来。
“我建议你们听他的。”邱珂道。
桓扬也点点头。
和桓综茗待得时间久了,就越是了解这份能力,也就越是知道,这样的能力能做到什么地步!
桓综茗肯定已经在心底思量、衡量很久了。
而且,能让他不开口就吐血,只能说明这中间涉及到了一个很大的变数。听他的,和不听他的,差别绝对是天差地远!
但是,他们又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桓综茗能力的,也就是水馨介绍了一番。这些定海城的儒修们,没有亲身体会过。
且邻居久了,连桓扬也明白这些儒修的特性。
他们会一下子就被抓住软肋,也是因为他们的软肋太好抓!他们太注重名声!
放弃定海城来换取凡人的生机,这是大义。这满城的民众,即使是不会感激,也不会怨愤。
可撤掉整个城市的城防……
在那些凡人的眼里……
好吧,桓扬也不大明白那些凡人到底会怎么想。但他从修仙界人士的反应来看,那些人绝对不会给出什么正面的回馈!
“我也建议你们听他的。”这时候,水馨的声音,也再次在知府衙门的正堂响起。
“看起来,水馨你是对这个小家伙的能力特别看好啊!”林惊吟的脸色微妙,却笑吟吟的如此说道。
掀开了彼此的身份,他对水馨的态度,还真是隐约有些长辈的模样了。
水馨没有回应。
倒是容瑟秋叹息接口道,“既然如此,不妨一试。”
他率先表态!
王希栋也冷哼一声接口,“我也这么看!”
另一个剑修李怀,则提出异议,“说起来,我们风波门,却并非是定海城的管理者……”
“阁下别这么想比较好。”一身重伤未愈的桓赫走进正堂,“我和桓扬为何要离开北海仙坊?因为我们两人离开了,桓氏才有几分生路。而且,我之前已经打听过了,目前五色试炼出现的试炼者中,好像并不包括风波门的剑修?”
余定风和李怀的脸色都是一黑。
桓赫却没有客气,接口道,“两位觉得,是风波门的弟子,在进入五色试炼之前,就全军覆没了吗?”
当然不至于。
没人会这么想。
所以,为什么没有剑修出现,这同样是一个值得商酌的问题!当然也有可能,是在五色试炼暗中的争斗中死伤殆尽了。但坦白说,以儒修剑修在北方三国彼此扶持的状况来说,更大的可能其实是……
保不定就有那么几个剑修,和那些白莲儒修,狼狈为奸!
这些人难道会对风波门,对余定风几人手软吗?
“没错!”又一个本来已经闭关的人出现了。贺观海大步走进了衙门的正堂,赞同了一声之后,话题却又转向了另一个方面。
贺观海嘲讽的道,“知府大人,我觉得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才对?如果不能尽快做出决定。只怕,那些已经无心祈祷的家伙,就要到你的知府衙门前来情愿了!知府想落到这样的下场吗!?”
事实上,在场的又有哪个人感觉不到!
躁动正在蔓延,不满正在臌胀!
除非能够立刻解决吸魂蛊的问题,否则,张济在内,城内的所有儒修,都免不了被万民情愿,逼离定海城的下场!
无疑,这也是儒修最大的弱点之一。哪怕在修仙界的真君、真人们再是在乎红尘念火都好,绝对没有那个人,会被凡人逼迫!
“好。”张济下定了决心。
毕竟,他能肯定,现在的桓综茗反而是最不可能坑他的人之一!
一旦失去他们这些人的帮助,这小猫两三只的金莲、红莲之辈,压根儿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张济的目光深沉,声音也远远的传了出去,“为定海城苍生,如汝等所愿,又有何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