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衣三尺双手将账本捧至胸前,弯腰稍稍做了一个礼,“这是我们铺子这一阵子的进账,请姑娘过目”。
“先放着吧!”
柳叶一发话,时夏就很自觉的从衣三尺手中接过账本,小心翼翼的把账本放好后,又转而走到门口招了子所进来,吩咐了几句,便又回到了柳叶身边。柳叶伸手作势请衣三尺坐下,衣三尺弯身揖了揖,然后规规矩矩的在边上落了座。
“掌柜的做量身裁衣这行多久了?”
听到柳叶问话,衣三尺直了直身子,恭恭敬敬地答道:“小的祖上就做这一行了,我接手这一行也大约有二十年了。”
“原就知道你经验足、手艺好,还一直寻思着掌柜师从哪位高人,原来是自家的传承。”
两人说话间,时夏很得体的为衣三尺上了茶点,衣三尺对时夏轻轻点头以表谢意,柳叶则伸手对衣三尺做了一个请茶的动作。
“不瞒掌柜的,本夫人打算在城里新开几间衣铺子,可是我认识的人里面也就属你最懂行了,不知掌柜是否有兴趣过来帮我?当然,这一行里我最信得过的也非掌柜莫属,你若肯过来,我也绝不会亏待于你。”
“姑娘,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小人那间破落的衣服子,若不是承蒙姑娘关照,又如何能够做得有声有色?现在姑娘有意抬举小人,那是小人的荣幸,日后这姑娘一句话,小人定会鞍前马后,义不容辞的。还有小的那间小铺子,不如姑娘一起收了吧,这样也好一起规划。”
自从柳叶提出为衣三尺的衣铺子提供样板,并承诺出货再分利,再到衣服大卖,而衣铺子也因这些衣服的大卖而逐渐的城中站稳脚跟,这一系列的变化,早已经让衣三尺对眼前这位女子刮目相看了,何况在他西面楚歌的时候,是柳叶站了出来,劳心劳力的帮他周旋解困,一个弱女子,为了救他,只身勇闯虎穴,这份恩情,他如何能不牢记于心?现在柳叶不过是想让他帮忙照看几间衣铺子,他当然是尽力支持了。
柳叶闻言,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你那间衣铺子既然是祖传的,那无论如何也不能拿来冒险,一起计划倒是无所谓,不过盈利还是得归你,你觉得如何?”
衣三尺听后感激地回道:“全凭姑娘吩咐。”
柳叶点了点头,将案几上的小册子递给时夏,时夏稍稍行礼后将册子送到了衣三尺手中,衣三尺接过册子,翻开仔细瞧了起来。
柳叶笑着说:“我需要你去办的事情都一一列明在册子里面了,最紧要的和需要注意的也都有旁注了,若你行事过程中遇到了困难或者是麻烦,你大可以到暮天阁去找我。”
“小的知晓了”,衣三尺合起册子起身向柳叶行了个礼后便回去着手办柳叶吩咐下来的事情了。
柳叶看了看时夏,笑着说道:“收拾一下,我们是时候回暮天阁了,走的时候顺道带上顾遥夜吧!”
“少夫人是想知道花想容的病情吗?”时夏边收拾边问。
柳叶喝了口茶,“这只是其一,近几日,顾遥夜回旧舍安置,怎么也得让姜乙儿跟着回去看看,怎么说那也是乙儿的家,总不能真让她断了。”
不一会儿,云游就进来告诉车已经套好了,柳叶一行人等刚出断星楼正要上车,一边欲言又止的子所引起了柳叶的注意。
“怎么啦?”面对柳叶的突然询问,子所尴尬地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姑娘,走、走之前怎么、怎么不去看看花想容?”
一时间,时夏惊讶的望向子所,转而又疑惑地望向了柳叶。
可柳叶只是会心一笑,想着花想容来断星楼不过月余,短短的时日却已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和支持,想必也是为了留在断星楼花了不少心思了。试问这样的花想容又怎会真的拒绝她的请求呢?
“你就把这册子交给她,她便知晓我的意思了”,柳叶把册子递给子所,子所接过册子后,恭恭敬敬地做了个礼后便退到了一边。
事情交代完,柳叶便上了车驾,顾遥夜一早就在车内等候了,柳叶刚在车内坐下便拾起了话头:“花想容的眼睛,你可有法子?”
“她的眼疾并非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若当初医治及时,痊愈自不在话下,可她眼睛损伤已久,哪怕是我也未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她痊愈”,顾遥夜诚恳的说道。
“无妨,你尽力便可,柳叶边说着边弯腰伸手从座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长形的精美木质礼盒,里面装着的是方才出门前让姜乙儿准备好的玉如意。
“喏,给你的。”
看到柳叶递过来的礼盒,顾遥夜并没有接,而是一脸懵地望着柳叶,柳叶挑了挑眉,示意顾遥夜收下,“这是本夫人送给顾公子的乔迁之礼,你进宅那日,本夫人未必得空过去,礼便先给你备下了,不过到了那日乙儿会回去帮你打点喜宴的,今日你也正好可以领着她回一趟顾宅,正好让她认一认回家的路。”
顾遥夜闻言一脸感激的伸手将礼盒接下,“还是少夫人细心周到,顾遥夜感激不尽。”
“嗯,前面就是暮天阁了,接了姜乙儿以后,我让车驾送你们顾宅,乙儿也不必着急回来,等你们那边都打点好了,再让她回来也不迟。”
说话的功夫车驾便停在了暮天阁门前,柳叶下车将出来迎接的姜乙儿塞上马车后,方才进暮天阁。
上初小苑,萧青绾扶着受伤的额头,正一言不发地生着闷气,她辛辛苦苦的布了局,先是逼长孙维天请宴,又是放假消息,而后更是把自己弄伤,搞这么一大出,不过是想在今日的宴会上逼乌娮开口把她接回乐羽宫,可谁曾想,那小妮子硬是憋着那一口气不肯松口,这不是让她萧青绾既在额头上白挨了一记,又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这种局面让她如何不气!!??
“夫人,要不咱们还是请简寒大夫过来瞧瞧吧,这额头肿得厉害,若不仔细着点,日后怕会落下病根的”,映月看着萧青绾一脸痛苦的扶着额,心里不免得担心了起来。
萧青绾叹了口气:“我这小伤算不了什么,但是我们那个乐羽宫的少夫人才真真的叫人头疼!”
映月宽慰地说道:“今日之事也挺顺利的,若不是半路给闹了一遭小贼,恐怕事情就成了。”
“这小贼倒是挺会挑时辰的,一天天的不闹,偏生是在那紧要的关头倒是出来作妖了”,萧青绾一提起那小贼,便恨得牙痒痒的。
映月听完萧青绾的话,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那小贼是一早就被人安排好的?”
萧青绾幽幽地说道:“今日宴席上满堂都是杀伐决断的贵公子,身边跟着的也都是凶狠决绝的谨慎之人,哪里就容得一个区区的小贼在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的?若无旁人帮衬接应,那小贼又如何能在长孙宅子里来去自如?况且长孙宅邸也是守卫森严,暗卫遍宅的,怎么会凭空出来一个小贼呢?”
映月认同的点了点头,“”夫人所言极是,维叶小姐即将大婚,这宅子里的布防也比平日里要严上了许多,这小贼来的的确蹊跷。”
“可不巧嘛,她还没进长孙宅邸的门便捞了一笔,在宴会上又敲了一笔,这下好了,半道出了个贼,她又谋算了一笔,哼!这小妮子今日搞出这么一个大龙凤,不过是想告诉本夫人,若想回乐羽宫便要携款而回,银子便是条件!”
映月不解的望向萧青绾:“乐羽宫什么时候这般缺银子了?竟使得堂堂一个少夫人这般没皮没脸的刮银子。”
“乐羽宫缺银子是假,它乌娮缺根筋才是真的”,萧青绾抬头生气道,“同样是外头来的,一个聪明绝顶,把城里的贵公子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一个却蠢钝如猪,以为区区银钱便能扭转局势,殊不知若没筹划周旋,再多的赢钱也都是白搭!”
“那夫人打算如何应对?”
萧青绾冷笑道:“她要银子,那本夫人就给她,一切等我们回了乐羽宫再做打算。”
“也只能如此了,若没有乐羽宫这外家接应,那长孙维天是说什么都不肯放青绾夫人您走的,夫人您若想得自由身,终究仰仗的还是少夫人。”映月小心地提醒。
萧青绾无奈的点了点头:“从前都是长孙维叶执掌中馈的,可她大婚在即,掌家之权也该让出来了。”
“夫人,您要亲自掌权吗?”映月突然旁敲侧击起来。
萧青绾摇了摇头:“我既决定了要回乐羽宫,那就没有执掌中馈的必要,与其日后大权旁落,还不如现在帮衬一把,让大权落在自己人的手里。”
“夫人是说让言姬…”萧青绾会心一笑,双韵楼那边也该是时候敲击敲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