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促膝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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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在的时候,纵使想对你们母子好,也不得不顾及人伦和规矩,可是即使在这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下他也努力做到对你们无微不至了。现在他不在了,你若想聊表心意,也不必在意那些坑人的规矩,随了自己的心最重要,万事也有我撑着,你便放心好了。”

“你都知道了?”琼英夫人动容地问。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你是这般的美好,可你为何就不懂为自己争取一下呢?你明明心系萧子穆,却为何最终变成了他的嫂嫂?”柳叶惋惜的问。

也许是说中了琼英夫人的心事,又或许是触动了她压抑已久的往事,琼英竟红着眼眶暗自流起了泪:“我们三人虽说是青梅竹马,可无论我们如何亲密无间,我们终究也是不一样的,子穆是乐羽宫的公子,他是天上的朗月星辰,是个能粉黛春秋的人物,而琼英只是一个区区的书生之女,我又如何敢染指他半分?即使成为了他的嫂嫂也是抬举我了,我又怎敢再有非分之想?”

“染指?你用了好重好没尊严的一个词语,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在爱情面前,你从来就不坦荡,无论你们身份如何,至少在感情面前,你们是平等的,即使你没有勇气去争取,那你也不应该把他踩在你的脚底下,你心系萧子穆却做了他的嫂嫂,你这举措也疑是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啊!”柳叶沉重的说道。

“不不不,做他的嫂嫂并非我的所愿,那只是一个意外,一个阴差阳错,一个无可奈何啊!”琼英几乎是哭着嘶吼了出来。

“既不是你的所愿,那为何……”柳叶看到琼英情绪激动,硬生生的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日我们三人明明约好了到时文馆赏文的,可不知为何我和萧无明等了又等却久久不见子穆的身影,后来不知为何我渐觉身体燥热沉重,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已铸成大错”,琼英哽咽地述说,“更为可耻的是我是带着身孕入的乐羽宫,这等奇耻大辱,你让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子穆!”

“所以呢?活着的时候,你不愿见他,现在他走了你也不愿去送他一程,只是一个人苦闷的呆在这北院里自怨自艾,你这样一昧的逃避,有意思吗?你与其一个人守着这北院无病**还不如踏踏实实的帮他守着乐羽宫。”柳叶将石桌上的诗词稿件一篇一篇的叠好递给琼英夫人,“青绾夫人离家太久了,怕是长孙家会有所不满,从明日起,剩下的斋祭日就劳烦琼英夫人帮忙打理了。”

琼英夫人接过稿件两行清泪早就滑落了下来,“明日一早琼英就带子归过去,还望少夫人接纳。”

“事情一旦定下,子归日后必会有千万双眼睛盯着,我们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并且同心同德,否则稍有差池,我们便会满盘皆输。”柳叶心照不宣地望着琼英夫人。

“时候也不早了,我暂且先回去了,子归在守夜,琼英夫人若得空了可送与他一些宵夜,免得他饿坏了。”柳叶意味深长地说。

“琼英明白了。”琼英夫人知道柳叶是在给机会自己拜祭萧子穆,心中对柳叶的感激又多了几分,等柳叶离开后,一位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左手提着篮子右手拿着灯笼在朦胧的夜色下正匆匆的往灵堂赶,虽然她头戴斗篷,可从她时不时左顾右盼中可以看出她的谨慎小心,到了灵堂后,她小心翼翼地将斗篷掀下,轻轻地喊了一声:“子归。”

正跪在灵堂里守夜的萧子归闻言迅速转头,一看到穿斗篷的女子,子归先是一顿错愕,然后就兴奋地喊了声:“娘,您怎么来了?”

疏月和避尘见状迅速向来者行了个礼:“见过琼英夫人。”

“我带了些斋菜过来你们随子归一同去用膳吧。”自从子穆公子离世后琼英夫人便再也没有出过北院,平日里对萧子归也是爱理不理的,现如今却给他送来了夜宵,疏月一眼便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可是也不好当众拆穿她,于是顺着她的意思,带着子归到侧室去用膳。留在灵堂的避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蒲团上念起了经,琼英夫人走到他的旁边站定后双手轻轻提起襦裙,然后向着萧子穆的灵位跪了下去:“对不起,我来迟了!”

“迟来总比不来的好”避尘看着萧子穆的牌位说,“琼英夫人不必过于伤心了,子穆公子是不会怪你的。”

“是啊,他事事为我北院着想又怎会怪我呢?可是你呢?遥夜,你会怪我吗??”琼英夫人悲慼的问。

听到琼英夫人的话后避尘不为所动地冷冷一笑:“这都是我顾遥夜的命,怨不得任何人,况且入了佛道离了红尘反而是我顾遥夜的造化,起码那起纷争也就就此平息了,不是吗?”

“可是如果不是当初我怕招惹上官家让你顶替我去当竟夕的私教,这纷争就不会无端祸起,而竟夕也不会因误服花子丹而丧命,此事无论怎么说我也难辞其咎呀!”琼英夫人双眼泛泪一脸愧疚的说。

“琼英夫人莫要自责,若不是当初你让我去当竟夕的私教,我和竟夕怕是这一生便就此错过了,如此说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避尘一脸诚恳地说。

“可最终你们还是阴阳相隔了,你也被逼得出了家,这让我怎么能不内疚呢?”避尘对琼英夫人越是宽怒,琼英夫人的内心越是内疚,他此生坦荡清高唯顾遥夜与上官竟夕一事让她心存愧疚久久不能释怀。

“出家了又如何?没了上官竟夕,顾遥夜也就不存在了,留在这人世间的,不过是一副躯壳而已,既然是躯壳那放在哪里都一样。”避尘一脸生无可恋地说道。

“你还是放不下竟夕吗?”

“上官竟夕是顾遥夜生生世世解不开的结,既然解不开,又如何放得下?想必琼英夫人也和顾遥夜一样,有着解不开的结放不下的缘吧,如果不是,依夫人清冷的性子又怎么会半夜来到灵堂?”避尘淡淡地说。

避尘的话似乎勾起了琼英夫人的伤心事,她轻咬下唇双眼通红的望着萧子穆的牌位:“是啊!我的结早在年少的时候就不知不觉的打上了,他已深入我的骨髓,非得脱胎换骨才能解,可若脱了胎,换了骨,那琼英就不再是琼英了”琼英夫人说完就起身缓步走到火盆旁边跪下,将带来的诗稿一篇一篇地放入火盆中,看着因为诗篇而燃起的火焰,琼英夫人渐渐陷入了沉思:“这样公子便能知晓我心中所思了吧?”

柳叶不放心琼英独自前往灵堂,一是怕她临阵退缩,二是怕她独自前往会引来非议,于是就带着时夏调头引灵堂看一下状况,怎料尚未进灵堂就听到了琼英和避尘的对话,原来避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虽然做了和尚可一直尘缘未了,既然他心有所属,还是至死不渝的那种,那疏月岂不是痴心错负了?柳叶叹了叹气转过身去看了看时夏,时夏对那两个人的对话非但没有感到一丝惊讶,反而一脸早有所闻的样子,这样让柳叶不禁生出了刨根问底的心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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