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安地势处于北方,初雪来的要比任何一个国家都早,一夜之间,整个乾安就已经被冰雪覆盖,披上一件雪白的大衣。
人群熙熙攘攘,京城最好的地段,一处偌大的府邸中,无心站在庭前,看着还在不断飘零的雪花,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她重生的那个冬日。
那时,百里爹爹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生命的保障,时间过的竟如此之快。
她毕竟是还未出阁的姑娘,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住在将军府还是东宫,那都是不妥的行为,可相府还在修建中,索性她就自己置办了一处府邸。
一有空,她就将去年留下来的腊梅种子种在了花盆里,七八天后,正好初雪那天就发了芽,像是一种感情寄托,她种了两盆,一盆寄托着对百里思雷的养育之恩,一盆寄托着对优汇紫素的生育之恩,无心生怕嫩苗被冻坏,就将两盆梅搬进了自己的房间,就放置在窗前的桌案上。
取来水壶,她在小心翼翼为嫩芽浇水,从未种过植物的她有些笨手笨脚,抬头就见馒头坐在窗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微脑,一挥手就将馒头驱走,馒头嫌弃的看她一眼,抬起高傲的头颅,一脸不稀罕的表情离开。
馒头走后不久,她额头一热,一片花盘显现,顿时眼前一白,晕眩感袭上全身,一双满是阴霾的眼睛穿了她的灵魂,。
“怎么可能!”
清晰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是一道如银铃般的女声,此刻她的语气满是不可思议。
也只是一瞬间,一道金色的光芒就褪去了她的痛苦,那双眼睛惊慌而逃,顿时消失。
而一直在暗处负责保护她的飞燕,也只是看着她扶着额头,然后忽然倒下,她大惊,快速接住即将着地的她的上半身。
一触摸她的身体才发现她浑身滚烫,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降温吃,然后又猛地升高,明显是身体里的毒素又发作了。
等她急匆匆将无心抱上床时,身体却又恢复了正常,以防万一,她还是叫来了林瑜。
林瑜虽作为相府的府医,但她的行踪却从来没被限定,相府被官兵包围那日,她便溜了出去,然后一直将外面的消息带给百里思雷,却不想,还是没逃脱被血洗。
眼睁睁见自己的恩人死于他人刀下,所以她下定决心,定要为百里思雷报仇。
听闻无心毒素发作,她吓得一身冷汗,提了药箱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还来不及为自己擦把汗,就坐在床边为无心把脉,直到确定无碍后,她才放下心来长嘘一口气。
“已经无碍了,只是为何毒素会突然发作。”毒素明明已经控制得很好,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破坏了她身体的平衡。
“不知道,刚才主人忽然就晕过去了,接着毒素就发作起来。”飞燕也不明白,连连摇头。
林瑜没在多问,给无心喂下一颗指甲大小的白色药丸后,继续说道。
“昨日我去金光寺寻药,见几人在后门鬼鬼祟祟便跟了上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林瑜巧笑一声,然后露出神秘的表情让飞燕来猜。
飞燕不假思索,那金光寺里还能有谁,肯定是那百里露母女俩。
“这么久没有动作,还以为她们学乖了,终于耐不住了吗?”飞燕眉头厌恶之色毫不掩藏,眉尾微微一挑,然后消失在原地。
林瑜张嘴还想再说,却发现对方丝毫不给她面子,只好砸吧一下嘴角,满脸担忧的继续为无心检查身体。
以地宫的势力,什么珍贵的药材弄不到,但寻了半年连药引都没凑齐,不知是谁在背后给她们使绊子。
思索间,林瑜忽然想起回到神医谷的北辰清。
听闻此次谷主出关,便是为了下一任谷主候选人的事情,虽说谷里一向太平,那也只是表面,有人的地方便有明争暗斗,而北辰清作为首席弟子,年纪轻轻,造诣极高,是下一任谷主最佳培养人才,定是受到了不少直系弟子的为难。
床头,无心难受的呢喃了一声,她皱着眉头,手脚无措的抖动。
梦中,一头巨大的蟒蛇吐着信子在她身上猛追,她不停的跑着,手脚越来越无力,她拼命的想驱动他们,但奈何四肢重若泰山,每走一步都无比煎熬,那种无力感让她十分颓废。
几乎是下意识,她想到了一个人。
“师傅,救我。”
但那人却迟迟未来,心里失落,即便知道这里是自己的梦境,但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还是让她浑身都痛了起来,如此真实。
她看着自己缓缓到底,然后身体化成一片片花瓣,带着金灿灿的光芒穿透了这个梦境,在一片混沌中飘向远方,她意识模糊,连自己的名字都快忘记。
有了上次见到原主消失时的经验,无心知道,自己这是要死了,从这个世界上侧底消失。
不知何时,一团金色的雾气将她零碎的身体又裹了回来,一点点滋养,一点点给她传递希望。
她困意袭来,似有一双温柔的手将她小心翼翼捧入手里,轻盈的安抚着她的灵魂。
清冷又附有安全感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睡吧,睡一觉便好了。”
她安心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
同一时间,某群山的某个山洞中,水雾淼淼,墙壁上滑着泛着荧光水珠,山洞深处,那里有一片寒潭,潭边的石壁上爬满冰霜。
而寒潭中,一名上身不着寸缕的女子从水里浮出,一头绿色的长发凌乱的漂浮在水面,她两颊微红,身体莹白,随着她移动间,一条巨大的蛇尾也浮出了水面。
她的双眼布满阴霾,仔细一看,正是出现在无心脑中的那双眼睛,有绵绵恨意从她身体里涌出,比那恶鬼还要让人寒颤,她看着洞口的方向许久,绿色的条纹也渐渐遍布她的全身,片刻她化作一条巨大的毒蛇,又缓缓沉入潭底。
没过多久,一名绿袍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脸被宽大的斗篷帽子遮住,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与一双如同枯枝的手。
他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
“愿听您的吩咐。”
话落,寒潭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的水滴低落的声音,明明那个女人连面都没有出,但那个男子却似收到了什么重要的命令,郑重的将头服在地上。
“誓死完成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