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庭,从那一道急促携带着压迫的警声划破天际开始,就随着宛如失去重力般直速下降坠毁的航机,一起破碎烧毁了。
那个捧着束鲜花,准备给心爱的她一个惊喜的男人,怀揣着欣喜与愉悦,登上了航班,却随着飞机急速下降,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是她的父亲,为了给远在中国担任教练的她一个惊喜,在加拿大飞往中国的航班上,发生了事故。
从此,才一岁的萧阳,永远的失去了父亲。
而她的母亲,也许是怕触景伤情,会想起已经逝去的那个人,所以才将她独自留弃在加拿大,之后的十几年里,没再回来。
萧阳一直到十六岁那年,才真正认识到她这个母亲,但两个陌生的人坐在一起,又能聊些什么呢?毋庸置疑,无话可说。
她只会在她每一年的生日,送她一双冰鞋,还有一封信,信上总会写上一句:“等你成为一个运动员,我们就能每天在一起了。”
对于她这样的期许,萧阳的答复就是将冰鞋跟信封都给扔了。
她执着选择了跟运动员毫无关系的行业,成为了一名医生。
但没想到,鲁怡会因为她突出的成绩和医疗技术向队里申请,让她成为了短道速滑队实习队医……
“萧阳。”
身后传来的一声呼唤,将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萧阳极快收起复杂的情绪,转过身,姿态从容优雅,眼神中则带着疏离与冷漠。
“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私自把你强制调过来,你心里一定不舒服……”
“你想多了。”萧阳打断她的话,冷漠的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萧阳。”鲁怡喊了她一声,只是在对上她的眼神后,推心置腹的话一下如鲠在喉,半响,她才遗憾叹了口气,妥协道:“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向队里要求调你过来,不只是因为私心,短道速滑需要更多优秀的队医,而你的能力,是最适合不过的。”
“教练,我理解你,既然你也说了,你是看中我的能力调我过来,那我希望你,还是别跟其他人说我是你女儿,免得别人以为我是走后门进来的,那对你的名声不好听。”萧阳很客气的提醒她。
鲁怡眉头皱了皱,她不喜欢她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就仿佛她们之间隔着一座高墙,不允许她越过。
“你就这么不愿被人知道你是我的女儿?”鲁怡注视着她。
萧阳避开她的眼神,淡淡道:“教练,这个问题还得问你自己,你履行了一个身为母亲的责任吗?”
“萧阳,我不是一个好母亲,这些年确实亏欠你太多,所以,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履行一个母亲的职责,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从头开始……”
“教练。”萧阳再次打断她的话,她低头咬了咬唇,而后才抬起头,看着她表情冷漠道:“这些漂亮话就别说了吧,我也不是孩子了,受了委屈要躲在你怀里哭,生气了需要你哄,哦对,当然,这些你也从来没做过,所以,你还是做你该做的事吧,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来干扰我,这就足够了。”
萧阳这番话,仿佛一把带刺的刀,狠狠扎到她心里,刀口不疼,就是这些刺,把她伤的体无完肤。
不忍看到她流露出这样受伤的眼神,萧阳眼眸躲闪,不去看她。
“教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年轻嗓音,感觉背后有阴影,萧阳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穿着运动服,身材高大。
看到他的第一眼,萧阳对他只有一个形容词,不苟言笑。
他一动不动站在她身后,宛如伟岸的松树,散发着无人能撼动他的强大气场,表情严肃冷漠,看的出来跟她一样,不易亲近。
“教练,方教练找你,让你去办公室一趟。”他说。
鲁怡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着,她看了萧阳一眼,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开口,转身走了。
萧阳也没有再呆在这里的必要,拎起医药箱迈步就走。
“等一下。”
却不料手腕被扣住,萧阳的目光,随着扣住她手腕的手,一直往上看,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只见他注视着她的眼神里有着一丝敌意与强硬。
“有事?”萧阳临危不乱,淡淡询问。
“我认识你。”他说,表情看不出异样。
萧阳皱眉,想把手抽回来,他却紧扣着不放,力气很大,不是她能挣脱的。
她放弃挣脱了,妥协问道:“所以呢?你又是谁?”
“你根本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少,一直以来只会一味的埋怨,耍你任性的小孩子脾气。”他答非所问,而看着她的眼神里,有过一闪而过的挑衅与反感。
萧阳感到可笑,猜测到他刚才可能是听到她们的对话,她咬牙道:“你懂什么?”
“我就懂。”不料他态度比她更强硬。
萧阳一听火气立马就上来了,她怄火道:“然后呢?你还想说什么?”
他没说话,而是放开她的手,转身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
萧阳一脸的错愕,回过神来之后是掩抑不住的满腔怒火,他什么意思啊?把她说了一顿就这么走了?他凭什么说她?
越想萧阳就越怄火,憋屈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