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里有很多空闲的房屋,据玩家们说,这些房子都是以前来过这里的玩家搭建而成,此处属于系统给他们安排的休整区域,房子不会刷新,新来的玩家可以随意找个无人的房子居住。
白雾在玩家的交流中听到了很多陌生的词汇,这些词汇在玩家们看来,是最基本的常识。她没有贸然去问,或者在脸上表现出不解,而是通过玩家的前后言语来推想词汇的含义,渐渐地,也明白了些许。
一路沉默的小号在玩家说可任选住处时,便抛下两人自顾自地选了一间最为偏僻的房屋。白雾找到小号后,想了想,选择住在小号隔壁。对此,小号没有多言,仿佛当白雾不存在。
白雾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气骤变,山上下起了大雪,狂风乱作,稀疏的树木被吹得摇摇欲坠。
风雪凄迷,人一走出外面,便好似要吹到天上去。好在村落刚好建在地理独特的避风港中,村落内部的风倒是不大,雪也好像故意避开了这块地方,落下村落内的只有零星几朵雪花。
只是眼下,想要继续往雪山上爬是不太可能了。
白雾和小号都明白这点,便没有提出继续出发。白雾觉得一个人待着无聊,但又不想去找冷言冷语的小号,于是在村落里随意逛了起来。
村落外面的雪势虽大,但胆子大的人不少,有许多玩家也在村落里闲逛着,有几个玩家还相约着去外面风雪的地方闯一闯,反正他们不惧死亡。
渐渐到了中午,村落外面的风声减小了,更多的玩家相约出去。白雾坐在一棵只剩下零星几片叶子的树杆上,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几片树叶的影子刚好落在眼睛的位置上,留下几分阴翳。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因为她无聊的闲逛,她发现了很多事情。
这个村落里的玩家占了大部分,原住民不多,白雾闲逛中,倒是发现了几位。
至于如何分辨原住民和玩家的方法,白雾这些天颇有些心得。
玩家们的外表几乎都很年轻,说话方式、行为动作都很独特,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有,玩家们大多都喜欢冒险,喜欢到处打妖怪,不会总是停留在一个地方,做什么任务的时候,他们都喜欢成群结队。
明明是素不相识的几个人,他们总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分工合作,甚至结成友谊,就和她在密林里遇到的西瓜那一小队一样。而且,玩家们都很自由,无拘无束,正如他们的自称——“玩家”,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就好像只是玩一遭。
而原住民和玩家不同,他们大多有家庭,有亲人,有羁绊,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很正常很明显的身份。
她想,如果不是为了赵哥哥,她应该也和普通的原住民一般,不会轻易走出生她养她的那个村子的吧。
虽说外面的世界精彩纷呈,她却有些腻了。不管是打怪,还是做别的事情,她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都经历过。如今的她,只想找一个安定下来的地方,然后和一个……
思及此,她的头部仿佛突然被人插了一根针,剧烈的痛觉占据整个脑袋,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影影绰绰见似乎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到一个人呢?那个人是谁?是她自己凭空幻想出来的?
痛楚铺天盖地般,从头部蔓延到全身,她的身形踉踉跄跄,一不小心便从大树上跌落下来。痛楚让她动弹不得,她倒在冰冷的地上,无法站起。
不知过了多久,小号出现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模糊地看到了小号用黑布蒙着的脸。这一瞬间,只觉得那脸和她幻想出来的很是相似,都是这般模糊不清,却又有种让人将这片模糊挥散的欲望,直到看清这张脸。
“小号,你过来。”她废力地抬起一只手。
小号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过去,最终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扶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搂住:“阿雾,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别想了,听我的,只有别想你才不会痛。”
白雾的手继续上抬:“小号,我想……”她的手碰到了小号脸上的黑布,接着用力一扯。
“啊——这,怎么会这样?”她被吓得连痛苦都忘记了,连连向后退。
“阿雾。”小号艰涩说着,他一手接住白雾扯下来的黑布,立刻将脸重新遮住。
可是现在遮上没有用了。
白雾已然看到,黑布下,什么都没有。
是真的一片空白,如同一张还没有描绘的白纸。但是这样的白纸变成人的脸,那就变得十分恐怖而诡异。
她想过,小号可能生得很丑,或者脸上有难看的胎记疤痕,但从来没想过,那张脸上竟然只有一双眼睛,没有鼻子,没有眉毛,也没有嘴巴。
没有嘴,小号平时是怎么说话的?之前又是怎么把糖果吃下的?
这就是一个怪物!白雾心中惊惧万分。
“你到底是谁?”她一手捂着头,另一手指着小号,神情警惕,还有几分不安与疏离。
小号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他主动后退,不想吓到她。
“我是小号。”
“我是问你的身份,还有来历!”白雾厉声道。
“砍柴的樵夫,我的屋子在之前那片密林里。”小号脑袋低垂。
“好笑。”白雾怎么会相信这些骗傻子的话。不过一开始的惊吓渐渐过去,她已不像刚看到那张诡异的脸时那般惊慌。先前她会被吓住,主要原因是太过突然,还有那张脸一点都不符合她的预期。
她爬起来,往前朝小号靠近,一手拽住他的袖子:“我知道你在说谎,走,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小号怔住。他原以为,见到他黑布下的面目时,她会远离他,厌恶他,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敢接触他。他顿时呆呆地,像一个提线木偶般,两眼无神地跟着白雾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