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轻松地跨过什么大障碍,轻回了声“嗯。”
“别……别跑那么快,我……晕车啊。”而且你就不懂得放松一下手上的力道吗?你已经快把我勒死了。别忘了老娘还是伤员啊。之前的伤哪有那么快好。
直接跃过开着蔷薇的篱笆墙。他连门都懒得开,直接视重力为无物地踩着墙窜上二楼,从半开的窗户闪进去,我被他快得完全找不到边的动作乱花了眼,尽管我知道他这一连串跃跳动作简洁俐落,但是太快了。
他把我放在床上,被子一拉将我蒙住,伸手揉揉我的头发,说:“好好睡一觉,只要我们没死,这里永远是最安全的。”然后他望着天花板自语了句,“那些鲜花应该被那些警察控制住了吧,也就是说天空方面的危险基本解除。”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晕车的症状严重到不正常,只要过快的速度就能让我呼吸困难,头晕目眩。见他要走勉强拉住他的衣角,他回头。
我喘着气说:“小心点。”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只有温润的月光,他眼瞳里无机质的黑暗被拓印上一圈月晕,有了轻蒙的柔意。
他淡淡地“嗯”一声,接着头也不回地循着原路从二楼跳下去。
房间里很寂静,静到可以听到放在窗台上那盆含羞草舒展枝叶的声音,耳边还有炸弹爆炸时人群的尖叫。
我努力地平静喘息,一点一点压抑身胸处的不适,该死的,我讨厌这种感觉。
拍拍脸,将被子蹬开,对自己脚上的鞋子有些无语,忘了脱鞋就将我往床上扔,又要洗被子床单了。
因为拉着窗帘,房间内很阴暗,又没有开灯,我又急着要下床,落地走没几步就磕到床边角,疼得我抱着小腿蹦几下。一定是淤青了,不管了,现在没空理这些。
跌跌撞撞地下楼,好在现在还是大白天,外面的光线比屋内好多了,我跑到客厅的柜子边,拉出放着家庭急救箱的抽屉,将急救箱提出来放到一边去,然后又用手使劲往里拽了下,拽出另一个比较小的白色急救箱子,这个箱子是专门放特殊伤药的,都很有效跟很珍贵。先前我的药也都是放在这里的。
药比之医院一定不多,但是多一份就可能多保住一个人。
把药箱带在身上,我急急的跑了出去,令他们不见了,应该是跟着洛邑走了,正好,没人妨碍我了。
没跑多远,就看到身穿黑色制服的人飞了过去,我赶紧喊道:“姜耀。”
那人停了下来,看到我没事,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里?没事吧?你赶紧回去。”
“我现在没空,伤患的情况怎么样?”我着急的问道。
姜耀顿了顿,回答:“幸好提前在广场边布置了不少警力,飞艇的鲜花跟炸弹大部分都被我们半途拦截下来,不过有三到四枚漏网的炸弹还是造成不少混乱。”
姜耀一个飞身,我将箱子扔给他,跟着他一起直接从墙上跳下去,冲力太大,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没事吧。”
“我没那么脆弱。”我站起身,头发又吃到嘴里,顺手将洋装的前面一个装饰用的浅色小夹子拆下,当卡子把头发全部束起来。
“也是,某方面而言你比谁都强悍,哪有在洋装下穿运动短裤的,红狐会抓狂吧。”姜耀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拉着我跑起来。
这条田园风的居民街跟市中心广场相隔得很近,可一般人并不知道两条街只隔了一堵两米高的墙而已。
“你还有空注意短裤,有没有出现死亡人数?”
建筑整体是一种白蓝色,严谨的建筑规格也只有那墙体上的浅蓝色是让人的心态偏向柔和的。
黑色的制服在耀眼的阳光下渗着一种冷静的强硬。几人为一组的小队脚步飞快而整齐地有序跑出去,他们耳边都戴着先进的通讯工具,听候小队长的指示奔向任务岗位。
“不知道,我有在广场上奔巡一圈,可是因为要安排其他事没看太清楚,受伤的人很多,但还没发现有死亡的居民,不过……”姜耀咧开一个自信的笑容,“不会有事的,其他地方我不敢夸下海口,但是市中心这里,因为早就布下防控,所以早有准备。”
“为什么会早有准备,”我不懂,是什么人提供了消息吗?
“局长那边得到的消息,哦,红狐也说了。”姜耀回答,“至于从哪得到的消息,我怎么知道啊,可能是她老大那边吧。”
红狐还有老大,不会真的是个犯罪组织吧。
一路跑到街口,看到小队长级别的警卫队队员正在指挥,警卫队的上级下属很好辨认。只要看他们的衣服就知道了,只有队长级的队员才会穿着过膝的长风衣,白色的交叉“X”织缎系扣的长风衣后面用细腻的白丝成千上万绣飞一个大到占据半身的“卫”字。
他们存在就是为了守卫。
我被姜耀拉着跑过时,看了那个正用通讯工具联络队员的小队长一眼,那头深棕色的头发及那张还有稚气的面孔似乎很是熟悉啊。
此刻的他在阳光下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将青涩的稚嫩脸部线条全削成一种坚定冷静。
“第一小队,第二小队跟着医疗抢救人员封锁大广场,告诉局长,让计算机特殊人才小队全力修复绿化协会被病毒侵占的网络系统。队长命令,将网络与主电脑连网,将全部资料接收加密存回主机,动用部分技术成员全力追踪侵入源头,对方有计算型人才,策划部重新分析记录。伤亡人数正在统计,以广场为中心的三公里内还未有死亡报告,是……”
他边下命令边与上级联系,疾步跟我们擦肩时风衣凌利与风摩擦的声音是种尖锐。
“辛苦了。”我说了句。
他头也不回大步而去,很顺口回我一句,“应该的。”
市中心医院此刻伤员暴增,我到时看到警卫队队员正在帮忙护送伤员,也肩负着保护白衣医生护士的责任。
我跑进医院,一个熟悉的身影疾步走过来,厚底的增高系带凉鞋一点都没有成为她健步如飞的障碍,两个大大的红耳环在灯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泽特别惹眼。是跟我以前我那个暴力的主治医生,喜欢增高鞋与大耳环的小妖。
“呦,是你啊,你没事吧,怎么一脸晕车后遗症?”小妖跟我招呼一句。
“没事,毫发无损。”我喘着气,跑得太快了,加上有些担心和着急。
小妖脚步那是完全没停留的,边招呼边奔着不断进来的伤员而去,她是市立医院外科主治医师之一,是出了名的外科缝合专家。
一个护士跟过来,小妖回头时跟她说了句,“让他们把空间挪出来安置重症患者,挪不出来就让那些警察把院长与副主任的办公室中间两面墙拆了,空间不够算什么烂藉口?告诉他们,老娘除了受伤的病患其余的都不在乎。”
“小妖,哪边可以让我插下手?”我跟上她。
“你现在身上的伤还没痊愈,没法使用灵力,先去帮忙配药吧,我记得洛邑说过你会的。”小妖脚步突然加快,门口又进来一个烧伤严重的中年大叔。
我停下脚步,喘了口气说:“小妖真了不起。”二十岁才出头吧,医术已经这么好,而且很得患者的信任。现在的孩子啊,不是未来的栋梁,而是年纪轻轻个个是精英。
走廊上医疗人员,伤患,维持秩序的警察们忙而不乱。我打听了一下,就往医院的配药房跑去。
而姜耀,在我进入医院的那一刻,就转身离开了,我在医院是不会出现任何情况的,他耳边戴着执法队的统一通讯工具,命令在他走的每一步路中简短而有力地发出。
“第七小队,第三小队,第十一小队与在队队长驻守十三号街,呈包围式保卫市中心的各条接到,第十三小队开始大清查,给你们十分钟确定整条街的安全性。然后技术性人才进驻,云小落你到了吗?那整个城市的网络系统你接手,以你的技术加上一大帮子信息部的小子的能力,全面封锁切断他们跟外界的联系。”
姜耀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被他沉如冷冰的眸色寒了一下,他只丢给我一句。“好好呆在这里那里也不要去,”当招呼,就离开了。
我不为所动,“谁都知道医院更安全,我不会添麻烦的。”
姜耀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一转头一点都不避讳地点又对着通讯工具说:“除了驻守与负有守护任务的执法队队员,剩下的警卫队队员全体出动,三十分钟内到达指定地点集合,告诉那帮小子,他们的大队长我——要杀人了。”
最后出口的四个字竟是种平淡的无波。
当姜耀一转身时,没有系上缎带扣的黑色长风衣在坦荡明亮的阳光下有一种撕裂的锋利感,那个以黑底为主白线间绕的“卫”字像是把破碎的剑,黑暗与白昼厮杀残忍,只有警卫队的最高指挥者身后的“卫”字才是红色的,代表承担保卫的一切杀戮的责任。
这件外披风衣姜耀平时很少穿,他比较喜欢穿着警卫队队员黑色的硬竖领双排扣制服,让不知情的人将他误认警卫队的小队员,对于这种幼稚的游戏他可以乐此不疲很多年。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破碎的红色“卫”字。
想到这,心都有点痛了,真的很不容易吧,这次在情人节里发生了这种事,再次见到这件最高指挥者的黑色长风衣是必然的。
又听姜耀对着通讯工具说:“总部来的特援部队吗?叫你们的大队长来,凌飞,我把整个城市暂时交给你了,那群混蛋彻底捅了我一刀,我曾说过,谁敢动这里一朵花,我就敢踏着他的尸骨跳一辈子的舞。我轻易不求人,这次就拜托你了。我这次要全员出动,以暴制暴谁怕谁,我的法就是以暴力制服暴力,本来就不用纸质的和谈,让那群家伙都下地狱去吧。”
姜耀说的话越是狠,他的语气就越平,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开始要发疯了。
我脚步放缓走离他,唉,不管怎么说他的暴力至上信条还是让我没法完全认同,果然姜耀你这混蛋,我还是没法喜欢你。
虽然,好吧,不得不承认一下,有时你很帅,帅到让人不得不佩服你,只是有时而已。
走远了还能听到他越来越趋向于无情绪的声音,“局长吗?你帮我告诉那个叫什么什么道门的的那个大小姐,她的条件我接受,我管她是什么大小姐,我没兴趣,如果她真有那么大的本事给警卫队开出一条路来,区区两个人还真搅得起什么风浪?嗯……”
声音渐渐模糊,配药房在医院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