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深浓,天高露重,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月光下,树木,房屋,田野和山峦,都仿佛变成了襁褓中的婴儿,温顺地躺在硕大无比的摇篮里。
秋风飒爽,月色迷蒙,夜境深幽,确实是个适合花前月下的好日子,可是身边这人似乎还是稍微差了些意思。南宫景认识到自己的想法,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已经出来走了好一会儿了,可是说有话与她说的李将军却独自往前走着,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南宫景快步跟上,问道:“李将军有话不妨直说,东方朔的毒未清,随时都有可能复发的。”
李将军停下脚步,四下观看确认无人才开口道:“南宫姑娘可否告诉我您的真实身份,这事关太子请恕在下冒昧了。”
南宫景借着月色看着李将军,这没头没脑的话她实在不能理解,答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孤儿,自小便于结伴长大的哥哥相依为命,年幼无知时凑巧给自己取了天罗皇家的姓氏,这事儿东方朔是知道的。”
“原来如此。”李将军点头道。
“莫非李将军是天罗人?”南宫景随意的问道。
李将军抬头看着西北天罗方向缓缓开道:“三国平分天下不过一百多年,是哪儿的人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守得这太平盛世又何须分的那么清楚呢?”
“将军有如此气度实乃天下百姓之幸事!”南宫景由衷的赞叹道。
“可惜这并不是我一个老头子能解决的。”李将军有些颓废的说道,继而转头看着南宫景继续道:“实不相瞒,南宫姑娘与我认识的人一位故人太像了,是我魔障了,她怎会有你这般大小的孩子呢!”
“您莫非说的是现在天罗皇帝南宫华的姑姑,原东凉叛臣礼王之妻?”南宫景问道。
“你怎会知道这些?”李将军激动的问道。
南宫景答道:“这些个王室之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我虽是一介布衣倒是有所耳闻,只是李将军这话从何说起。其实我前段时间也因为姓名之事被天罗皇室召了过去,这放眼南宫皇室哪个不是俊男靓女,我这番容貌怎会让将军您另眼相看了?”
李将军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世人皆被皮相所迷惑,真正的相似哪只是那身皮囊呢?就这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们也是知道个皮毛。谁是谁非、到底是什么谁又会在乎呢?”
南宫景看着很明显将话说道一半的李将军问道:“李将军可是知道些什么?可愿与我说说?”
李将军第一次正视着她答道:“不过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一个糟老头子能知道什么,凑巧多活了几年而已,见的比你多一些罢了。倒是你,你可想过这历朝历代的帝王能坐到那个位置上是要付出多少的,尽管他现在对你一心一意,日后呢?你能保证日后还会一样吗?那帝王的后宫可不比大户人家的后院,闹起来都是人命的事儿,若是你现在并非非他不可,那考虑一下寻常人家的公子未免不是一件幸事。”
南宫景摇头道:“谢谢李将军提点,不过我与东方朔只是朋友并无其他。想来让将军忧虑了,看来是我欠妥。”
“这是你说的还是他说的?他这些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有多执拗我比你清楚,若是能早早划清这界限是最好不过了。”李将军再次遥望远方说道。
“景儿自知言行有些不合规矩,但是绝无攀龙附凤之心,李将军这教训我记下了。若是来日将军有用得上景儿的地方,您只需要传话玄关阁,景儿自当鞍前马后。”南宫景客气道。
“那倒不必了,只是今日之事还请姑娘不要与他人言,老朽再次谢过了。还有,太子本性良善,并无与他人角逐天下之心,可是这天下终究是要交到他手上的,若是可以还请姑娘多提点才是。”李将军幽幽的开口。
南宫景还想说什么,只见他摆了摆手示意南宫景可以走了,南宫景见他神色凝重也不便打扰,行了告别礼便回了东方朔的营帐。
“王妃,这个姑娘的性子如此像您,而且心思通透,只是希望她不要随了您的结局才好。”李将军喃喃低语道,只是南宫景已经走远未曾听见。
“景儿,你可回来了?”南宫景刚进屋,东方朔便抬头说道。
南宫景走近看着他桌上的文案打趣道:“莫不是这文案都不好看,你这么盼着我回来陪你聊天解闷?”
“李将军找你何事?”东方朔起身问道。
清凌、冷枫见状退了出去,南宫景答道:“不过是随便问问,说我像他家人而已。”
“什么?”东方朔疑惑地看着南宫景,南宫景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明所以。
“怎么可能,李将军是孤儿出生,十多岁入伍至今,从未听过他还有其他家人,你确定他这么跟你说的?”东方朔眉头皱了一下说道。
“哦哦,那是我理解错了,他说的好像是故人。”
南宫景说完看着餐桌上的饭菜走了过去,东方朔还想继续追问,可是见她吃的欢快也没有打扰,帮她斟杯酒问道:“景儿可愿小酌几口?”
南宫景毫不客气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道:“这酒是个好东西,小饮怡情,大喝则伤身,你日后也记得别多喝。”
东方朔点点头也不说话,南宫景见桌上没有之前她吩咐做的药膳,想来东方朔也是吃过了,不再管他,自顾自的边吃边喝。
“景儿!”东方朔唤她。
“嗯?”南宫景吃完整个人躺在椅子上答道。
东方朔看着她欲言又止,笑了笑道:“我出去一下,一会儿他们会抬浴盆进来,你放心的洗漱一下吧,这几日辛苦你了!”
南宫景看着东方朔的疏离一瞬间有些感伤,就算她不是龙筱筱她也是对东方朔颇有好感的,只是她清楚的知道她不属于这里,既然知道没有结果,那又何必开始呢?
终于她没有等到东方朔的离开,喊道:“东方朔,我有话告诉你!”
东方朔背对着南宫景身体不自然的愣了一下,语气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刚才不过是为了景儿的名誉着想,一时间才说了浑话。既然景儿已经决定终身不嫁,那我便一直是景儿最好的朋友,不会再有其他。”
南宫景好不容易准备说出的话愣是让他又打了回去,思考再三还是不要说了,等日后有机会告诉他吧。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不过短短几分钟仿佛过来一个世纪,待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东方朔才抬起脚走了出去,虽然走的着急,他还是听见南宫景说的那句“对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