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怔怔地看着温含玉洋溢着欢喜的白里透红的娇嫩面靥。
“阿越。”温含玉忽地笑得更开心,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娇声问道,“阿越你高兴吗?”
很熟悉的话。
乔越蓦地怔住,因为他想到她前些日子说这话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
阮阮此时心中所想可也与那时候一般?
然,见得他怔怔无反应,既不答应自己也不说话,温含玉委屈似的小嘴一噘,不开心道:“阿越你嫌弃我。”
“不是!”乔越忙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乔越的解释非但未让温含玉高兴,反是见她将眉心拧了起来,一副“你不吭声就是嫌弃我”的不悦小模样。
“我高兴。”只见乔越点点头,“很高兴。”
他怎会不高兴?
只要她在他身侧,他总会觉得高兴。
温含玉抿着嘴认真想了想,这才又笑了起来。
尔后她什么都未有再说,只乖乖坐好,醉醺醺的微琥珀色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乔越,像极了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在等着大人给她表扬似的。
她的面靥近在咫尺。
乔越坐得笔直,随后才慢慢、慢慢地朝她靠近,而后在她两边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向来自诩正人君子,此时却是有一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只见温含玉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微微歪了歪头,娇俏且开心地又笑了起来。
“……”乔越低声道,“阮阮可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乔越缓缓抬眸,看向注意力全都在他头发上的温含玉,“阮阮可厌恶我这般对阮阮?”
温含玉又反问:“为什么会厌恶?”
乔越回答不上,也没有再问什么,心里只想着阮阮酒醒后是否会记得又是否会生气。
温含玉抚了好一会儿他的头发,又重新将脑袋靠到乔越肩上,撒娇似的呢喃道:“阿越,我困了。”
“那阮阮到床上去睡可好?”对于此时就只会撒娇的温含玉,乔越是极尽了温柔,说的话像极了在哄小孩儿似的。
“不好。”温含玉想也不想便摇头。
“为何不好?”
“不好就是不好。”温含玉边说边兀自用力地又摇摇头。
为什么不好?
她也不知道。
“阮阮可是觉得冷?我去让人烧个炭盆拿过来给阮阮。”看着胡闹的温含玉,乔越愈发温柔,“阮阮且先坐着,我很快便回来。”
“不要。”温含玉把嘴一撇,搂着乔越的脖子,说什么都不让他离开,“我不要阿越走。”
“……阮阮听话。”
“不要。”
“……阮阮莫胡闹。”
“不要。”她就是要阿越陪着她。
“……好,我不走,我陪着阮阮,阮阮睡吧。”
最后,妥协的除了乔越还能是谁。
温含玉这才欢喜地松开他的脖子,坐在床沿上,晃着脚甩掉了小巧的绣鞋。
尔后只见她“嘻”的一笑,在床上像个小孩儿似的滚了滚后便翻到了床榻里侧,尔后又翻了过来,在床沿上拍了拍,娇气道:“阿越你到这儿来坐。”
“……我在这儿坐着也一样,我不走。”
“不要,阿越你坐那儿我都不能近近看你。”
“……”
得不到乔越的答应,她便生气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乔越无奈之下,在床边迟疑了片刻,才慢慢将身子从轮椅上移到床沿上,“阮阮,好了。”
“嘻——”温含玉又是欢喜地笑了起来,随之挪了过来,把脑袋枕到乔越腿上,竟是将他的腿当成了枕头而不自知,而是闭着眼醉醺醺地喃喃自言自语。
醉了的温含玉不仅变得像个孩子,还很是多话。
“阿越,我想要一个漂亮的娃儿。”
“阿越,你是不是要和我成婚才会给我娃儿?”
“阿越,你什么时候和我成婚?”
“阿越,不成婚不能要娃儿吗?”
“……”乔越哭笑不得,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是不成婚就不能要娃儿,而是不成婚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他不能这么做。
他想,可他不能。
绝不能。
“阿越,你以后都这么陪着我好不好?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阿越,你觉得我是好人吗?我自从到了这儿,已经有好几个人说我是好人了,可我不是一个好人,我是一个坏人。”
“阿越,我杀过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都骂我变态,骂我不是人,骂我死后下地狱。”
“阿越,我死过了的哦,他们恨我,所以把我杀死了,我本来不会死的,可是我就一个人,他们人多,然后我就输了。”
“他们说我太恶毒,所以要用最能折磨我的方法来杀我,嗯……就是凌迟处死那样的,不过他们先是一根根地砍了我的手指脚趾,再一节一节地砍掉我的手脚,然后是剜我的眼睛,最后才是一片片削我的肉。”
“很疼很疼的,疼到我想咬舌自尽,可是他们把我的舌头连根拔了,我没有舌头来咬,就只能忍着。”
“忍着忍着,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然后有了太爷爷,然后又认识了你。”
“哦,我原来很好看的,就是来到这里这个身子太蠢被下了毒,所以你看我这头发这么这么丑。”
“好冷,为什么这儿的冬天能这么冷?”
“第一次知道阿越这么暖暖。”
“阿越你真好看。”
“阿越。”
“阿越……”
温含玉胡乱地呢喃着呢喃着,枕着乔越的腿迷迷糊糊渐渐睡了过去。
为她扯过软被来盖上以免她着凉的乔越却是无比震惊,以致他彻夜难眠。
因为她这听似乱七八糟的呢喃。
因为他知道她这些话并不是她醉酒后无中生有的胡言乱语。
更甚者是,这些或许真是她真真经历过的。
若真是她经历过,那她曾经是受过多少苦难?
乔越低下头,看向以他的腿做枕的睡得香甜的温含玉,看向她闭着眼帘的双目。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抚过她的眼睑,心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阮阮……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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