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佳人扯着篓筐绳索的手一滞,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到为首男子脸上的疤痕,心里发悚,“什么保护费!”
她只听过摊位费,没听说过保护费,这些人欺负她读书少!
后面的两小青年冷哼一声,凑到刀疤男跟前煽风点火,“刀疤哥,这小姑娘居然敢不给!”
“箩筐里的东西都卖完了,肯定赚了不少钱!”
刀疤男眼底闪过一丝狠戾,阴鸷的声音霍地拔高不少,“哪那么多废话,快交保护费!”
楚佳人身子忍不住抖了下,吓得魂都没了,但还是咬紧牙关摇头,“没有!我没钱!”
那是她和嫂子赚来的辛苦钱,不能便宜这些人!
刀疤男凶神恶煞地看着楚佳人,脸上的刀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骇人,他抬脚踹向箩筐,阴恻恻地笑了,“要么给十块钱,要么给我们玩一玩!”
这小娘们脸上虽然有疤,但细皮嫩肉的,玩起来肯定很带劲!
楚佳人急红了眼,“你怎么不去抢?”
这些混蛋到底从哪里冒来的!派*出所的人不管吗!
刀疤男眼底划过隐晦不明的光,呸了一下吐出嘴里的草,伸手就要捏住楚佳人的下巴,楚大江抡起木棒从角落冲出来,毫无章法乱打乱劈,“混蛋,连女人都欺负,还是不是男人!”
此时的楚大江早已忘了他当初欺负楚佳人的情景。
刀疤男身后的小弟窜了出来,闪电般出手夺过楚大江手里的棒子,另一只手抡起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脸,“小子!你又算哪根葱!”
刀疤男眼底凶光乍现,抬脚,狠狠踢向楚大江腹部,冷嗤了声,“兄弟们!给我好好‘照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俩小弟狞笑着,冲上来,对着楚大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啊——啊——混蛋,住手,住手,苏晚晴知道你们打楚佳人的主意,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另一个青年拿起木棒狠狠落在楚大江背上,边打边骂,“臭小子!苏晚晴又是哪根葱?有本事你喊天王老子来!”
“砰——”
“啊——”
楚大江仿佛听到背脊骨头碎裂的声音,他惨叫一声,直直地跪倒在地,一张脸鼻青脸肿,嘴角渗出斑斑血迹,惨不忍睹。
楚佳人吓得哇哇大哭,想冲过去帮忙,却被刀疤男推到在地,双手贴着地面,碎石子硌着手掌,痛得她全身冒冷汗,“呜呜呜……别打了,别打了!”
苏晚晴从厕所走出来,听到熟悉的声音脸色突变,风一般的速度跑过来。
一道残影飘过,下一秒,便听到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啊——断了!断了!”
苏晚晴面无表情地看着痛得五官扭曲变形的男子,冰冷的声音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刮过来,透着刺骨的寒意,“你敢欺负我的人!”
楚佳人看到苏晚晴出现,立即止住哭声,站起身告状,“嫂子,他们问我要保护费,我不肯,他们就打人,幸好楚大江在,他替我挡了好几下!”
楚佳人望向楚大江,点点头。
这会儿没时间去研究楚大江为什么会出手帮忙。
虽然很鸡肋,帮了,就是人情!
楚大江悻悻地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哎!他其实没帮上什么忙!
刀疤男望向苏晚晴,脑海里突然出现苏晚晴揍人的画面,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居然是她!这女人身手不错,不能硬碰硬,“快跑!”
丢下两个字,像龙卷风一样,咻的一下消失在眼前。
其他两人没反应过来,就被苏晚晴闪电般的速度撂倒在地,抬脚,狠狠踩向其中一人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浑身散发着嗜血般的寒意,“政*府允许你们收保护费?嗯!”
男子面容扭曲,紧咬着唇,眼里透着浓浓的恨意,语气狂妄道,“放开我!”
楚佳人昂首阔步走过来,狠狠踢向拼命挣扎不停地男子,“踢死你!”
楚大江捡起木棒,狠狠打向另一名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的男子背部,眼里迸溅出滔天的怒火,咬牙切齿道,“混蛋,你不是很能打吗!来啊!来打啊!”
一棒又一棒,毫不留情!
“啊——啊!别打了!”
凄惨的声音响彻云霄。
苏晚晴松开了脚,视线掠过打红了眼的楚大江落在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呻吟不止的男子身上,低喝了声,“够了!”
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为了这种人渣赔上自己的命划不来!
被苏晚晴踩着脸的男子得到自由,强忍着痛,挣扎着爬起来,眼神如恶狼般望向她,撂下狠话,“臭娘们,你敢对白虎洼的人动手,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砰——
楚大江扬起手中棒子狠狠砸过去,跳起来大骂,“白虎洼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就站在这里,有种放马过来啊!”
话音刚落,楚大江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刚刚好像听到白虎洼了!那……那是混混恶霸聚集的地方,他的脸唰地白了!
怎么办!怎么办!
要不要去外面躲一躲!
疾风闪过,男子面色唰地一声沉了,堪堪避过迎面砸过来的木棒,搀扶着同伴一瘸一拐似兔子般蹦跶着落荒而逃。
苏晚晴神情淡然,暗暗记下白虎洼的名号。
这些人要是再敢骚扰她,直接报警!
楚佳人看到楚大江脸色不对劲,心底咯噔了下。
难道白虎洼大有来头,连楚大江都忌惮!
她是不是闯祸了!
——
不远处,桃花饭店门口。
楚昊天提着打包好的饭菜正准备离开,便看到苏晚晴出手打人的那一幕。
原本想来个英雄救美,可惜媳妇太厉害,根本不给他机会。
男子深眸沉沉,望向混混们逃窜而去的方向,薄唇轻启,“你去查一下白虎洼!”
林峰点头,“好——”
——
刀疤男一路往南狂奔,穿过石拱桥到达河对面的白虎洼,一头扎进一间两百多平方米的废弃仓库。
仓库外,裸露的红砖外墙,斑驳的墙体诉说时代的久远,窗户玻璃上布满蜘蛛网,残缺不全。
四周都是低矮的棚户房,铁皮房门上挂着撕开的尼龙袋。
阳光里,显出了几分萧条和寂寥。
推开仓库大门,立马传来纸醉金迷的吆喝声。
仓库内外,两个世界。
仓库里摆了十来张桌子,上面是一沓沓面值不一的纸币。
一个个抄起袖子攥紧手里的纸币,瞪圆眼望着桌上的骰子,眼露贪婪之光,大声吆喝着,“大!大!小!小!小!他妈的,怎么又是大!”
“小!小!小!”
“大!大!大!”
“……”
仓库左前方,一米多高的木板隔出来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面放着一张霸气的红木长方形办公桌。
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花色蝙蝠衫,眼神狠狞的中年男子斜躺在桌前的真皮座椅上,一张嘴便露出镶嵌的金色大门牙,顶上的头发稀稀拉拉的。
他是白虎洼的头儿,外号,马三癞子。
刀疤男冲进来坐在马三癞对面,火气有些重,“臭娘们,给老子等着!”下次一定要多带些人去!
马三癞子翘起二郎腿问道,“怎么回事?”
刀疤男把事情始末一字不漏告诉他。
马三癞子面色一沉,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砸向刀疤脸,语气嚣张跋扈,“蠢货,连女人都打不过!”
刀疤男的头微微偏了一下,堪堪避过。
“砰——”茶杯重重地砸向地上,瓷片飞溅。
刀疤男背脊惊出阵阵冷汗,回过神来,急忙咬牙切齿辩解道,“老大,那个女人太厉害了!她招式狠辣,招招命中要害,应该是个练家子!”
马三癞子冷瞄着他,挑眉问道,“真有那么厉害?”
刀疤男点头,“嗯——”
马三癞子双手抱胸沉思几秒,微抬着下巴,冷哼了声,“抽个时间,老子亲自去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
——
次日清晨,苏晚晴考虑到白虎洼的混混会死咬不放,便打消卖竹叶糕的念头。
她跑到山里挖了一篮子板蓝根,又找了一些常见的草药。
到健康药店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这次没有炮制,所以价格不高,在山里忙了一上午,只卖了五块钱。
当她赶到卫生院门口时,远远瞧见楚昊天站在楼梯前,似乎在等人。一瞧见苏晚晴,他即刻迎上来,语气关切道,“晚晴,怎么现在才来?”
苏晚晴点点头,“有点事,所以耽搁了!”
楚昊天见苏晚晴的衣服被树枝刮破了几道口子,眼睛眯了眯,“你又进山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但仔细一听,隐隐带着几分怒意。
每次见到她。
不是脸受伤,就是手受伤!
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么!
楚昊天心里涌上难以言喻的滋味,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心疼!难受!又或是对自己的失职感到深深的懊恼!
苏晚晴态度很诚恳,“嗯!在外围转了几圈!”
楚昊天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她,“上山太危险,缺钱找我!”
苏晚晴拒绝接受,“你收着吧!建房子需要不少钱呢!我那里还有六百块,明天给你!”
楚昊天摇头,“不用,我有钱!”他投资的项目本是按年分红,只不过他的情况特殊,所以合作伙伴同意按月付给他分红。
苏晚晴也不纠结这个,突然想起什么,她拍了下额头,“听说你还把房子后面的空地划出来建房子,难不成想修栋大房子!”
楚昊天点点头。
苏晚晴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其实我觉得没必要!我们还年轻有奔头,应该身边留点钱,有机会出去闯一闯。万一,闯出名堂了呢?”
楚昊天听到有奔头几个字,深眸里浮现出一丝黯色,心里压抑的厉害,“……”一个将死之人,怎么还敢奢求什么?
苏晚晴见楚昊天面容沉重,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恨不得咬断舌头,一时之间,又不知该说什么,这会儿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她挠了挠头,“我去病房看看爸!”
声音落下的瞬间,立即跑开了。
——
同一时间,毛纺厂门口。
王大妮半蹲在篓筐前,弯下腰将篓筐底最后几个竹叶糕拿出来。
可能是身上有伤,动作缓慢又笨拙。
楚松柏站在旁边看不下眼了,训斥道,“臭娘们,能不能快点!蠢死算了!”
郭凤莲紧搂着装满纸币的小布袋,满是褶子的脸上笑开了花,望向楚大勇眉飞色舞,“大勇,镇上的人比村民大方多了,基本是两个两个的买,还有一个人买了十个!”
昨天那些买主吃过苏晚晴家的竹叶糕后有些意味犹尽,于是今天一大早就来厂门口碰运气。
他们没看到苏晚晴,却看到了郭凤莲一家。
那些买主以为是同一个人做的,于是一个个像不要钱似的!
这也是郭凤莲生意好的原因!
楚大勇双手环抱胸前,神情傲然,望向郭凤莲冷嗤了声,“头发长见识短的蠢货,一点小钱就得意成这样!”
郭凤莲撇了撇嘴,三百个就是四十块,一个月下来,有一千两百块左右,一年下来就是一万多,除去成本还能赚五千左右!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哎呦!
她家要发财啦!
——
不远处,尘土飞扬。
刀疤男带着马三癞子和兄弟们抄着家伙疾跑而来,望向头埋进篓筐里的王大妮,以为她是苏晚晴,抡紧钢管,手臂青筋暴突,“马帮!这臭娘们胆子真大,没交保护费,居然还敢来我们的地盘!”简直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