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睿满头的大汗，端着碗的手抖的喝不了药，司淑云拉住她的手，将药碗送到他嘴边给他喝了。

顾天睿重新躺了回去，侧身似乎还没从噩梦中缓过来。

司淑云道，“顾哥哥你好像做梦了，一会喊着先帝一会喊着什么小九，小九是九公主吗？”

顾天睿听到她的话，转身平躺着，嗯了一声。

突然开口，“淑云，你想回东迟吗？”

司淑云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其实东迟对我而言，唯一能挂念的就母妃一人，而在沧澜，却有小时候我就挂念的人。顾哥哥大概记不得了，从前你被东迟的人掳去东迟，我们是见过面的。”

顾天睿自己确实是去过东迟的，可对她却没印象。当初他和小九在了一段时间，后面便是小九独自在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见过司淑云来着。

司淑云想着从前便笑了，“你与我们东迟的皇子公主都不一样，你是受宠万千的皇子，而我却是是不受重视的公主。我个兄弟姐妹们其实都不愿搭理我的，他们都嫌弃我身世低微。”

说着，门口红玉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司淑云的话。

“殿下，听说殿下病了，太后娘娘很担忧，所以命奴婢来看看。”说到奴婢二字时，红玉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心酸的。和命运抗争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个奴才。

司淑云开门去，瞧见她未露什么好脸，但也没说话，让她进去了。

问了几句，顾天睿都说不打紧。

“太后娘娘说可是陛下吓唬殿下了，怎么去御书房半个时辰回来就病了。”姚太后心里是顾忌顾君安的，听到顾天睿单独去找了顾君安，吓得是提心吊胆的。

只有她知道，顾君安疯起来有多丧心病狂。她夫君可以没，但是她儿子必须好好活着。

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指望了。

“没有，大抵是出宫的时候，在宫门口风有些大，受了些凉，这进进出出的一身汗，所以受风寒了。你回去告诉母后，不用担心。”

红玉俯身，“是，奴婢回禀了太后娘娘，就来伺候殿下。”

顾天睿摆手，“不用了，你还是跟着母后好了。我已经决定和陛下说了，想去四处走走散散心，恐怕好几年都不会回来了。”

红玉手攥紧了一句话都没说，俯身告退了。

心也凉了半截，她大抵是没指望了。

从前想着争取个青梅竹马的机会成为太子妃，太子侧妃，可最终连个废黜太子的妾也没当上。

顾天睿看了看司淑云，“你不愿回东迟的话，便留着王府里，想必七皇叔他们也不至于苛待你一个女眷。你若遇着事情去找母后就是。”

司淑云突然道，“你是想去找九公主吗？”

顾天睿一滞，竟忘记了反驳。她怎么知道的？

司淑云笑，“我来的时候，就听宫里的人说了，你和九公主便是一起长大的，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从前，她有事情你都会出手。如

今听闻她遭来了大难，不知是死是活。陛下暗中派了多少精锐寻找。我想，顾哥哥也是想去找九公主，只不过不想让别人知道，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你既然猜到，我便不瞒你了。七皇叔不相信小九死了，我也不信。她那么聪明机灵，她是祥瑞降生，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了？

我对不起她，她向来是诚心待我，真心帮我。若不是我父皇想得到沧澜秘宝强行要抓她，也不至于让她逃回沧澜去，如今还被天下各国追杀。”

顾天睿说着，脸上一片哀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一个先帝的废黜太子，留着皇城亦或者去往封地，总是引得朝中猜忌。我若远离皇权朝堂，亲近山水玩乐，母后和你们才能安全。”

司淑云点点头，“其实你不做皇帝挺好的，我也不希望你做皇帝。我陪着你去找，能找到是最好，要是......

找不到，就当游山玩水了。反正我在东迟的皇宫里也困够了，还没瞧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司淑云为了不让他增加负担，故意做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来。

其实，有谁希望自己的夫君记挂着别的女人，她不过是希望她的顾哥哥高兴一些。

红玉一路上了马车，回了皇宫，看着月色清冷，远远的瞧见一袭黑衣金线龙纹，停住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是顾君安。

红玉的心又从死灰复燃了。

有了，她做不成太子妃，可以做个皇妃啊。她从前是七王府的人，又与九公主亲近。如今九公主死了，她大可模仿九公主的穿衣举止，引得陛下的关注。

做了个皇妃，不管得宠不得宠，这辈子好歹都是个主子。

西洲皇城里人心各异。

而此时在沧澜偏远小镇上的兰清浅，已经捣腾了好一会，将青丝垂落，穿了一身白衣红裙，将脸越发抹的白白的。

兰清浅不会弹琴，便是宛白躲在茂密的树上弹琴，兰清浅则是坐在两家相隔的墙上，手里提着一盏没点亮的灯笼。

听到琴声，隔壁的人家开始钻出来看，“这大半夜的谁在弹琴？”

开始低声吟唱，“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隔壁家的女人有些害怕，“这，这歌声不是，不是当年那个贺姑姑爱唱的吗？”

一家子提着灯笼出来，瞧见与荒院相隔的墙头上，坐着披头散发面目惨白的女子，白衣红裙，似乎是已经很老的款式了。

手里提着一个根本没亮的灯笼，在低声唱着，似乎根本注意不到他们。

男人手不住的哆嗦，“她，她没弹琴琴声哪里来的？”

身后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瞧见那身打扮，“啊，那女人的鬼魂来了，是她，是她，我见过的。”

吓得趔趄向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