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静姝借着月光,眯眼朝着来人望去,她本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但看见来人后却当即僵硬在了原地。
来人长着一张迥异于汉人的脸,面如刀刻,五官分明,俊朗非凡,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带动了她的心弦,让她僵硬在了原地。
一旁的容天玺看着容静姝的模样,心中沉痛,抬手紧紧握住了她颤抖的手,以自己的方式给予她安慰。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如此刻骨铭心,即使丧失了所有的记忆,但心里的印迹却还在。
容天玺心中剧痛,嘴角扬起一抹惨淡的笑。
“额尔丹哥哥,你……你为何会在这里?”木达雅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们的匈奴公主最近一直在暗中调动兵力,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我本不想过问,但风国皇帝风离熙十分关注我们在中原境内的一举一动,行差半步都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我们此次来中原的目的是为了和中原建交,而不是恶化我们的关系,所以我必须要知道我们的公主殿下到底在忙些什么。”
说话间,额尔丹已行至木达雅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木达雅,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轮到你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巨大的黑影压在木达雅的身上,让她的全身禁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对额尔丹十分了解,他向来爱憎分明,对在意的人拼尽性命保护也在所不惜,但对待憎恨的人,他也不惜用最残忍的手段对付,让他生不如死。
“额尔丹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之所以调动兵力,不过是为了寻找那个窃取我大匈奴情报的细作,你忘记了吗,就是前些日子你手下的人抓住的那一名女子,她如今坠入护城河中,至今也未找寻到尸体,若是让她跑了还得了,我不过是不放心而已。”木达雅笑道,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哦?”额尔丹的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那还真是有劳公主费心了,那方才你说的偷改信件又是怎么回事?”
“我说的也还是那个细作,我发现她偷改了我们匈奴写给当今陛下的书信,试图挑拨我们与中原的关系……”
木达雅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下巴一紧,一阵疼痛袭遍全身,额尔丹已紧紧捏住了她的下巴,那个力度仿佛要将她的下巴捏碎。
“木达雅,你是真当我如此容易戏弄?”额尔丹脸上挂着一抹笑,但眼神却阴冷至极。
一阵彻骨的寒意从木达雅的身上蔓延开来,额尔丹此刻的模样她之前也见过一次,就是在他看到她伪造的那封信后,亲手将平时珍若至宝的信鸽勒死的那一瞬,仿佛嗜血阎罗,全身都是戾气。
木达雅再不敢狡辩,绝望地闭起了眼,又是为了那个女人!额尔丹根本就不可能忘记她!她也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他的心!
“哈哈哈哈……”一阵凄厉的笑划破长空,“好好好,我告诉你实话便是,其实在三年前,那个女人给你回信的内容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她说她在中原等你,等你去迎娶她!多么可笑,一个身份低贱的老姑娘,居然妄想嫁给你!”
捏住木达雅下巴的手猛得一松,额尔丹的眸中满是震惊:“你说什么?”
木达雅看着额尔丹的模样心中满是悲痛:“我说,是我亲手改了那个女人寄给你的信,其实她从未说过要放弃,还指望一直将你等到,然后嫁给你!额尔丹,你恨了她三年,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所以那日容静姝到望月楼寻他其实是想把事情问清楚?他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木达雅,即使你是匈奴单于的小公主,你信不信我也照样敢杀了你!”额尔丹双手握拳,眸中早已猩红一片。
“我当然相信,你额尔丹如今连单于都不放在眼里了,更何况是我!我阿爹明明说是要乘着匈奴力量最鼎盛的时候攻打风国,你却偏偏要与中原交好,忤逆我阿爹的意思,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却知道,还不是因为你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中原女子!额尔丹,你口口声声说恨她,但是你心里还是一直最在意她,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偏袒汉人!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一月前我已叫人去杀那个女人,她身中数刀,又落入护城河,即使我如今还没找到她的尸体,但她肯定也活……”
木达雅的话还没说完,喉咙已被面前的男人紧紧掐住:“木达雅,你最好祈祷她平安无事,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额尔丹绝对会亲手毁了你!你与我的亲事也自此终了,你我日后再无瓜葛。”
额尔丹再不说一言,一拂衣袖扬长而去。
禁锢在喉间的窒息感瞬间消失,木达雅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她确定,额尔丹对她动了杀意,即使得罪了匈奴单于,失去了一切他也不怕吗?
“哈哈哈哈哈哈……”女子又是一阵凄笑,森冷犹如寒月。
石头后面的容静姝怔怔地听完了一切,女子凄厉的惨笑声还在耳畔萦绕,她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明明那两个人对她而言不过是陌生人而已,但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混乱疼痛呢?
“容静姝,我们走,这里不宜久留。”
耳边似乎有人说话,紧接着手上突然一紧,一股力道将她的身体拉了起来向前走去。
容静姝这才回过神来,边走边看向容天玺,低声问道:“容天玺,我……以前是不是和那两个人认识?”
容天玺抓住容静姝的手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容静姝疑惑地侧了侧头,容天玺的反应有些奇怪。
“我到底是不是认识他们?”
过了好半天才听到男人暗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容静姝,如果有一天你身边也有一个像王母一样拆散别人姻缘的人出现,你会不会讨厌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容静姝彻底被问的一头雾水了:“当然讨厌啊,不过这和我认不认识那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那如果那个拆散别人姻缘的人也深爱那对恋人中的女子呢?”
“这个……”容静姝皱了皱眉,“虽然那个拆散别人的家伙有苦衷,但也好像让我喜欢不起来……”
“是吗?”容天玺自嘲一笑。
“喂,你这个人太奇怪了吧,我只是问你我认不认识那两个人,你问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干嘛!”
“容静姝。”容天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面前的女子,他背光而立,整张脸都隐在了黑暗中,模糊了一片,“你记住,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那两个人。”
讨厌就讨厌吧,即使是讨厌,他也不愿意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