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淑急忙将自己身上随意披落的披风给她裹上,迅速将人往屋里带,带的同时还蹙眉对着身后丫鬟怒道:“都不长眼色的吗?快准备热水和姜汤,这衣服也得换……快去王妃屋子里拿几件衣服都给换了!”
一众下人开始动作,看着宋乔淑惺惺作态却都不敢多言,宋画祠身后的人道:“奴才方才去看过了,王妃房里的衣物都不见了,这才……”
宋乔淑一愣。
是,之前因为嫉妒,宋乔淑拿着缘由将宋画祠房里的各种物件衣服等都收走了,宋枝瑶不拦她,宋太傅不管这件事,宋府上下必然没人说话了,所以宋乔淑可谓是为所欲为了一把。
但是现在才突然想起来,宋乔淑很快转变脸色,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回头一定找人说清楚,先进去吧,拿我的衣服给王妃穿。”
宋画祠没有注意,原本亲昵叫她祠儿的人,现在也会拿捏身份叫她王妃了。
只是这一切,都被远处的孟昭衍收在了眼底。
“王爷,您还去吗?”
孟昭衍默了片刻,而后缓缓摇了摇头,这件事,他到底不好插手,但是若是今天宋画祠在这站着出了什么事,宋乔淑也不必好过了。
他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只是伤了宋画祠的,一个都别想逃。
孟昭衍走了,宋画祠身边还跟着王府的人,就算宋乔淑存心为难,也能照顾好宋画祠,这个他不必担心。
只是宋画祠说不要告诉他这一笔,他算是记下来了。
宋画祠被请到屋里,短时间内是缓不过来了,只能忍着一点一点回温,被冻了一遭,她这次来的目的可没忘。
但是看宋乔淑的态度,似乎与从前没有什么不一样,宋画祠又有些迟疑。她呆坐着想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宋乔淑只当她是没有缓过来,一时间被冻成这样。
宋乔淑一边催着下人做事,一边在打量宋画祠的态度,这么久了,她一句话也不说,宋乔淑心中刚露头的不安又有些增长的趋势。
想了想,她还是坐下后,道:“祠儿今日来找我做什么?怎么那么傻,下人当我睡觉了不便打扰,便把你晾在那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这真是……回头我得好好罚罚她,祠儿你也是,我不在,你就不知道回去吗?大冷天的……”
宋画祠冰凉的手蓦地攥紧了宋乔淑,那感人的温度让宋乔淑也被惊了一下。
很凉,比死人还凉的凉。
宋乔淑一惊,想说什么自己也忘了。
宋画祠像无知无觉般,愣愣地看着她,眼里有些凝光,看得宋乔淑心底一颤。
“祠儿,怎么了你这是……”
宋画祠半晌没说话,又蓦地低下头,刚才她差点脱口而出想要问宋乔淑,你是不是陷害我,但是终究是没说出口。
她有些怕,怕这个结果是自己不想要的。
还有更深的是,她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但是一切终究是被她咽回去了。
身上好不容易有了点温度,宋画祠略笑了笑,道:“姐姐不知道,我刚才站在外面,觉得自己要死了……我想要是今天见不着姐姐,我就不回去了,最后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宋画祠说的平淡,可是那个“死”字,却还像戳疼了宋乔淑一般,让她下意识想躲。
她摇头,迟疑道:“祠儿说什么傻话呢!说什么死不死的,都怪姐姐,是姐姐的不是……”
“不怪姐姐,”宋画祠淡淡摇头,“我今日来,也就是想问问姐姐的病情如何了,当日,喝下我的药,不是严重了吗?”
宋乔淑一愣,早就料到会扯到这件事上,她已经想好了说辞,但真到这一刻,还是不免迟疑。
她点点头,道:“是,是严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匆匆叫来御医,只说是病情加重了,还问我是不是乱吃了些什么,我想我也未曾啊,只是喝下祠儿给我的药就睡下了,怎么会这样……说出来后,就被匆匆带去了宫里,后来的事情……我也是……”
懊恼的神色出现在宋乔淑脸上,宋画祠看过去,神色微动,问道:“姐姐当日的症状如何?是发烧了吗?”
发烧?
瘟疫的症状里没有这条,宋乔淑假做回忆想了半晌,确定真的没有,便摇了摇头,道:“未曾。”
宋画祠心中有数,长叹一口,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那姐姐后来是如何好的?”
“我……御医又为我诊治,接下来就慢慢好了……”
宋画祠点点头,道:“姐姐无事便好,我进了牢里,心里还放不下你,这便今日来问问,问完了我就走了。”
说罢,便要起身往外走,宋乔淑连忙将人拦住,道:“祠儿喝碗姜汤再走吧,暖暖身子。”
宋画祠一笑,“不了,都还在外面等着呢,也不能跟着我一块儿受冻。”
宋画祠往外走,宋乔淑本来就没有留人的心思,这便没有再阻拦,只看着宋画祠接过下人手里的外袍披上,再次走进了寒风中。
宋乔淑看得仔细,宋画祠从前也会设计衣服,她知道她的风格是怎样的,只是现在她身上哪一件穿的用的,都不是她的风格。
所以结果只能是宋乔淑想的那样。
宋乔淑心里的妒火,瞬间又将原本生出的一点凉意给逼退了。
也许是中间暖和了一会儿,再被冻着,宋画祠觉得自己有些扛不住了,颤颤抖抖走了几步,走出宋府,看到王府的马车,她扶着门前的狮子,低下头白着一张脸吩咐道:“今天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千万不要给王爷讲,若是被王爷知道了……”
“若是被我知道了,你当如何?”
一个男声突然打断宋画祠的话,宋画祠一愣,呼着白气低低笑了,道:“若是被你知道了,想你也不会罚我的,对吧。”
宋画祠倒在孟昭衍怀里,他叹了口气,确实,他不会罚她,因为更难受的那个人是他,罚的是他自己。
孟昭衍将宋画祠接住,缓缓抱上了马车。
一碰到她的身子,那种凉意,似要冰冻指尖的凉意,也顺带将他的心给冻疼了。
心疼的。
她何时受过这样委屈。
看了一眼宋府牌匾,孟昭衍掀开轿帘坐进去,吩咐车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