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摸着那张照片，之前和杨昕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他放任自己沉浸在回忆中，不愿意走出来。

但是想到把这个相框弄坏的罪魁祸首，他也是一阵气愤。本来他还以为早晨的那一碗稀饭对唐芷有些改观，也许算不上改观，但至少他确实没有那么厌恶唐芷了，结果突然发生了这种事，他是想不厌恶都不行，但是又看到她当时像是受到惊吓慌张的样子，他在厌恶的同时不知道怎么又开始不忍心了起来，这可不是好兆头。

唐芷在医院呆了一个晚上，前半夜她在和沈皓聊沈川，后半夜她在旁边的病床上睡了一会儿，但她睡的也不踏实，她连睡着之后想着的都是自己弄坏沈川东西的事，一个晚上就只在做一个梦，自己大概是从睡着开始道歉，一直道歉到醒来。

唐妈妈给唐芷带了吃的东西，唐芷吃过饭就匆匆离开了。

她本来不想回去见沈川，但她一个晚上都没回家，还不知道沈川会怎么想，现在回去也总比晚上再回去好。

“你一个晚上都没回来。”唐芷刚进门，就看到沈川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语气很冷淡，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我昨天晚上去医院配我姐姐了。”

“你知道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吗？一个结了婚女的人，一整个晚上都不回家，你做的很好。”

唐芷听出沈川语气中的不满和嘲讽，她解释说：“昨天我弄坏了你的东西，我想你应该不想见到我，所以我就去陪着我姐姐了。我妈最近也很辛苦，我想帮她分担一些。”

“你有你自己的卧室，就算我不想见到你，你也可以去你自己的房间。”

“我知道。”

“昨天沈皓是不是也在？”

“他……他好像……值班。”

接下来的气压就更低了，经过昨天的事，她就觉得自己不适合说谎，与其说谎被拆穿让沈川觉得她是心虚才说谎，倒不如直接实话实说。

沈川默默地放下手里的报纸。

“唐芷，你是不是故意的？”沈皓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唐芷，“你知道我和沈皓的关系不好，你知道我恨他，所以你故意和沈皓走的那么亲近，目的是为了向我示威？”

“不是。”唐芷一步一步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墙面，没地方能继续退。

“我和你说了很多次不要去见沈皓，你好像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沈皓是医生。”

“但他也是我最恨的人。”

“他还是你哥哥呢。”

沈川的眼睛眯了起来，用手捏着唐芷的下巴，歪着头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挑战我的耐心？他可以有很多身份，他唯独不是我哥哥，我没有哥哥。”

“你们身上的血缘关系又不是你说没有就能没有的。”唐芷觉得沈川好像还没生气到昨天的程度，就鼓起勇气说，“其实我觉得他人不坏，虽然他人好坏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但他是我姐姐的医生。不管你和他有什么恩怨，我希望你还是能以病人为重，就算你不能和他缓和关系，但是你至少不要干涉我和他的关系。”

“你和他的关系？”沈川质问，“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倒想知道你们有什么关系？”

“医生和病人家属。”

“我看不止吧？”

“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唐芷不知道怎么了，脑子好像突然一热，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他，或者他喜欢你。也或沈皓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只是为了和我作对，他就是为了抢我的东西，所以才要抢走你。”

“你想多了，他抢走我有什么用？你又不是真喜欢我，他也不是不知道你不喜欢我。他大费周章把我带走，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那他也算是吸引你的注意，到时候还能气你。可惜我们连感情都没有，他抢走我，你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你说他为什么这么没脑子？而且我也不相信他一个医生，平时就已经很忙了，竟然还有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

“呵，你不知道不能代表他没做过。”沈川冷笑，“你和他才认识多久？我又和他认识多久？我比你更了解他。”

“我还是那句话，杨昕的死不可能和他有关。就算真的和他有关，那也绝对不是他故意设计的。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你不能因为他的身份就这样没理由地怀疑他。要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他还能好好地再医院里上班吗？”

“是，杨昕不是他直接杀死的，但杨昕也是他逼死的。”沈川愤恨地说，“我和杨昕在一起之后，他就去找过杨昕，他让杨昕离开我，可是杨昕不愿意。你以为他就这么放弃了吗？即便我和杨昕的感情那么好，他还是不肯放过杨昕，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杨昕的麻烦，让杨昕离开我。那段时间我能看出杨昕的痛苦，但她就是不肯和我说，如果我早知道她一直被沈皓这么逼着，我一定会找沈皓算账，但是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杨昕就是因为接了沈皓的电话才出事的，不知道沈皓对她说了什么，让她心神不宁，然后就出了意外。是，他确实没有直接动手害死杨昕，但是杨昕的死和他也是有关的。我问你，他有没有找过你，让你离开我？”

唐芷一愣。

沈皓确实这么说过，但是沈皓说的那些话都是为她好啊。

杨昕现在有点迷茫，她觉得自己好像不知道该相信谁说的话。不过就算沈川这么说了，她还是一样不觉得沈皓是那种人。

“我还是觉得这中间有误会。”

“误会？”沈川大笑，“我么说这些之前你和我说是误会，现在我说完这些，你到底是怎么觉得这还是误会的？如果我没说错，刚才你犹豫了，可见他确实也和你说了同样的话，明明都已经这么明确了，你到底怎么还能把这当成误会？就因为他是个医生，所以你就觉得他肯定不会做出那种事？你知道有个词叫衣冠禽兽吗？”

“但你又怎么确定你说这些不是因为你对沈皓的偏见？”唐芷反问，“如果他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如果他和他的妈妈没有住到你家，如果你的妈妈还在你身边想如果一门还是一家团聚，那你还会这么说吗？”

“你别和我说这些！”

“我只是希望你能冷静一下，沈皓为什么要抢你的东西？他为什么要破坏你和杨昕的感情？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抢来抢去的有意思吗？”

沈川冷笑：“这你得去问沈皓，毕竟动手抢的人是他，不是我。”

“我觉得有些话你应该都是从杨昕那听来的吧？你不应该只听杨昕的一面之词。或许你和沈皓应该坐下来谈一谈，也许你们之间的误会就真能解开了呢？”

沈川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努力保持着平静，但又好像不太能平静下来。

“呵，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相信杨昕说的话？你觉得比起杨昕，沈皓那个话说说的话我才更应该听？”沈川点头，“好啊，很好，你还说你和沈皓没有关系。如果你们没关系，你能这么帮他说话吗？你已经有点不分是非了。”

“旁观者清。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们，不管是你还是沈皓，你们对我而言都是陌生人，我不会帮你们任何人说话。出于我的人立场，我只是觉得你们确实都应该好好想想。有些话自己猜测总是不对的，你们应该坐下来心平气地谈一谈。”

“不用，我没兴趣也没时间。不过我现在也确实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沈皓有多受欢迎。你是不是后悔当初和我在一起？”沈川挑眉，“在知道沈皓和我是同父异母的……之后，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你当初没有那么快答应我，或许你还可以遇到沈皓？这样你就不算被迫和我在一起了。有可能你们两情相悦，他比我更愿你帮你，而且还是无私的。”

“我不太喜欢做这种没发生过的事情的假设。”

“你还真是高傲圣洁。”沈川放开了唐芷，“一大早就和你说这些，我自己都觉得热自己可笑。你到底是什么人呢？我凭什么和你争这些？”

“你不需要这么讽刺我，另外也是你先怀疑我的。”

“那是因为你应该被怀疑。”

唐芷抿了抿唇，刚才被沈川捏着的下巴还在隐隐作痛。她再一次见识了这人发脾气的本事，她也很佩服自己，竟然能屡次激怒沈川，让沈川生气，可最后自己也尚还好好地活着，这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不想再和你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争吵。昨天的事我不会忘，这件事也不是就这么算了的。记住，这里不是你家，你只拥有一个房间的使用权而已，没让你进的地方你就没资格进，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