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歌声依旧还在耳边飘荡，似乎永远都没有唱完的那一刻。

而那人鱼姑娘此刻却是血泪落满了一身，殷红的血甚至将湖水都染得通红。

从她飞到来这里，前后才不到一盏茶，变化就这样大。

如果这些都是正常的话，陆飞烟真是要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那么眼前的这些是幻象还是真实？

她想了想，又再次走近了这位人鱼姑娘，伸手抚上她的脸，轻轻帮她擦掉脸上的血泪，低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弄成了这样？你要是不方便说，那么可以用别的方式告诉我吗？”

既然是同类，那么应该还会有别的沟通方式。

陆飞烟这条半路人鱼虽然不懂，但是她肯定是懂的。

那人鱼姑娘眼神愣了愣，似乎这会子才将陆飞烟看清，她歌声中的悲戚就更重了。

然而在这歌声中，陆飞烟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说话。

她沉下心来静静聆听，望着人鱼姑娘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同情。

什么荆棘林地，原来不过是人鱼屠杀场，这里是真有湖泊，而这湖泊是通向玄天大陆水域的通道，因为人界对人鱼的屠杀，令她们不得不顺着水道来到这里避难。

虽然经过双方交涉之后，幸存者在这里也得到了短暂的休养，只可惜时日不久，她们便又遭到了屠杀，兴许是天不亡她们，终于有两个姐妹逃了出去……

陆飞烟心中哀叹。

其实逃出去的那两个，一个被画进了画里，虽然随后逃出去去了魔地，可却死在自己手里。

另一个想来就是那碧绿色鳞片的人鱼姑娘，她最终还是死在了这里，与族里的姐姐妹妹们在一起……

陆飞烟望着眼前的人鱼姑娘，此刻也明白了，这些是幻象又不是幻象，而是那些枉死的人鱼们，久久不散的冤魂形成了这样的景象。

唱着人鱼的悲歌，来祭奠曾经的悲剧。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荆棘林地会禁止进入，想来也是不想让这段历史被人知道吧。

就在她愣愣出神的时候，那人鱼姑娘忽然伸手将她抱住。

陆飞烟身子一僵，随后也抬手抱住对方。

可是双手抱住她的一瞬间，却发现她在自己怀中消失了，化作了点点荧光，在这充满阴郁的湖面上飘荡。

陆飞烟缓缓伸出手，似想要抓住这些荧光。

这种感觉曾经有过，就是在魔地最后一次与澜景在一起的情景，那时候的他也化作金龙，最后消失在虚空幻境中，她想要抓住，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上一次，澜景虽然没有了，但是却以慕容荒的姿态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而这一次呢？她们又会如何？

荧光从她指尖缱绻而过，再绕了湖泊一会儿之后，就看那些散乱的荧光重新聚拢起来，变成一条丝带半的样子，重新缠绕上她的手，然后没入手臂中。

陆飞烟很是惊讶，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人鱼的怨气么？

“妹妹，你别害怕，你是我们族唯一的传承，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这鬼域……你一定要活着出去，记住，这里没有一个人值得相信，你能信的只有你自己……”

一个清悦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飞烟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这一次不再是“被迫”的悲伤，而是来自内心深处。

忽然间，面前的湖泊一晃，转眼又变回了雾气，但这一次雾气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散去。

陆飞烟望着渐渐开阔起来的视野，心想或许是因为人鱼们的怨气都散了，所以这些幻景也没有了。

不过，这样的变化，应该鬼域的人很快就知道了吧？

那么接下来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陆飞烟此刻耳边回响的都是那句“这里没有一个人值得相信，能信的只有自己”，她是赞同的，这里确实没有人值得信赖，只能靠自己了。

摸上自己的左手手臂，这里接受了人鱼的传承，她们赋予自己的会是什么能力？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这里来！”

正当她想得出神的时候，便听一个冷沉的男声在半空里响了起来。

陆飞烟轻哼了一声，这该来的，还来得挺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