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陆飞烟更是一肚子恼火。
只听她冷笑一声,目光直视他,说道:“是啊,谁说不是呢,我心中的大师兄也没有了,又有谁能赔我一个大师兄呢?你可以吗?”
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怨,还有恨。
她从前珍藏在心中,觉得那是最珍贵,最纯粹的情义,如今再回头看时,竟是自己瞎了眼。
这样炽烈的情感,秦天又如何不能感觉到。
他不觉一怔,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妹……”
“从那时起,你就不是我师兄,我也不再是你师妹。”她望着他的双眼,眸光沉沉,“秦天,我们都变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秦天凄然一笑:“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过陆家大小姐居然会中途换魂……你说的不错,我们早就不是师兄妹了,自然也回不到过去。”
陆飞烟没有再说话,她心底的秘密,又有谁知道呢?
没有人知道,只有她自己。
有些人,可能本来注定了就是没缘分,只是匆匆过客。
“好了,扯着扯着,就又要扯远了,说真的,你们鬼域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陆飞烟顿了顿又继续道:“如果你是想真的帮我,就不要瞒着,至少让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好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会给你添乱,弄巧成拙。”
秦天的手在画卷上轻轻抚过,并没有说话,应该是在思索。
陆飞烟这一回倒也不着急,静静坐在那里等着。
“飞烟。”
他忽然叫了她一声,见她转头看向自己,这才又继续说道:“确实出了大事,鬼域的一个神官被人杀了,神魂具灭,所以近来都在严查,你想要离开,这阵子怕是不能了。”
陆飞烟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事情,自己这运气也是一言难尽……
“所以,在整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鬼王是绝对不会批准开启传送阵的,你就收敛了心思,在这里住上一阵吧。”
“你不是说,住久了便离不开了么?”陆飞烟撇撇嘴。
“是啊,一般人只要来到鬼域便就离不开了,除非走轮回道。”
“呵呵。”陆飞烟笑了两声,没有再搭理他。
两人还没聊一会儿,便有鬼差来,也不知道与秦天说了什么,他交代了陆飞烟两句便离开了。
陆飞烟望着眼前那从画卷中出来的四个“仙女”,不由更是打起了精神,而这四人虽然不言不语,但却好像得了命令一样,知道带着陆飞烟去她的住处。
陆飞烟跟在她们身后,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水池旁。
那四人在走到水池的时候便隐去,不见了。
她望着这点缀了几朵睡莲的水池,冷笑不止。
这是真将她当鱼来养了吧?
虽然心中千般万般的不愿意,可却还是忍着愤怒下了水。
可能现在只有人鱼的身份才能这般自在的呆在鬼域,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其实是人的话,恐怕是真要去注册登记,等待轮回了。
在落水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一阵凉意从鱼尾处袭上来。
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无论是在那边界河,还是在冥水,甚至是在魔地的水域里,从未有过对水温的异常感觉。
该不会是这水有问题吧!
秦天在水里动了手脚了么?
陆飞烟想要从水中出来,本以为会很难,甚至还可能遇上结界阻拦,可是哪里知道,鱼尾只是轻轻一摆动,她就从水池中跃到了岸上。
还没等想明白为什么秦天不按套路出牌,却发现自己尾巴上的鳞片光泽好像亮了一些。
她一下子就被这点小小的变化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手指细细地抚在那如丝般冰滑的鳞片上,已经可以确定那股暗气已经被冲淡了不少,她下意识又看向那池子。
秦天真的是在帮自己驱除身体里聚集的怨气?
她轻蹙眉头,但尾鳍已经又重新划向水中,无意识的拍打着水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此刻她竟觉得这水好像也没那么冰冷了。
既然这水对自己有益无害,那么她就不必躲避了,于是又重新回到水里,而那几朵睡莲此刻居然朝着她转了过来,将她围在中间。
陆飞烟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七朵。
之前也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这些睡莲没有根!
没有根的植物怎么能活下来,她抿唇,潜入水中,想要看看这些睡莲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见这些睡莲从外面看起来跟真睡莲没有两样,但在这水底向上看,就能看到里面的竹篾子,这七朵睡莲竟然都是纸扎的!
可怪异的是,这些纸扎的花居然都没有被水泡坏,反而像是活物一般,可以以假乱真。
当真不愧是鬼域。
陆飞烟将头露出水面,望着不远处的宅子和这里的一切,心里忽然间冒出很荒唐的想法。
这里的东西会不会其实都是纸糊的呢?
“呵呵,这里的东西都是真的,不是纸糊的。哦,池子里的莲花除外。”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半空里传来,陆飞烟不动声色,只等这人自己出现,但自己掩在水下的手已变作了利爪。
“噫,真是又美又凶残的东西。”
似乎那人能够窥视一切,他轻噫了一声,却没有露脸。
陆飞烟甚至都辨不清这声音来源的方位。
“既然到了这里,就好好赏玩些日子吧,正好这段日子,我可以把你画下来,哈哈哈……”
那声音说着,便伴着一声声狂笑消失在耳边。
陆飞烟依然没有动,这一回并不是故作镇定,而是动不了。
过了足足有盏茶的工夫,她才发现擒住自己的那股力道终于彻底消失了。
只不过,听那人刚才的那些话,他究竟是谁,是画百美图的人吗?
可是秦天不是说那人现在不在鬼域吗,怎么就莫名出现了呢?
总不会是那人偏巧刚刚才回来的吧?
对于陆飞烟来说,这些都不是让她担心的问题,最让她觉得脊背发凉的是,那人居然能够窥视人心!
她的想法在他面前好像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