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虚无中,陆飞烟望着在面前散逸的光,伸手想要将它们抓住,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光,在她白皙的手指间绕了两圈之后才缱绻离开。
“澜景……”
直到所有的光点都消失不见了,她的手依然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可是却连澜景的半分温度都没有留住,唇间幽幽一声叹息,她垂下眼来,慢慢将手收回。
“你自多保重……”
对着远处的魔地,暗自道了这么一声,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
就看那根原本以为已经消失的命魂锁,犹豫了一下,这才用力拉扯住绳子。
在她拉动绳索之后很短的时间里,一股旋风忽然凭空升起,眨眼间一道幽蓝色的光门就出现在了她的脚下。
随着命魂锁的牵引,她被拉出了虚无空间,当她整个人都从那边出来之后,光门这才消失。
她随风而飘,落地的时候,就看狐族的长老还有千幻依旧如她离开前那样坐在那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像是一场梦。
陆飞烟抬着头,望着此刻的澄净的天,目光有些涣散。
千幻见她这个样子也没有出声询问,一切都不必问,看她是一人回来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或许这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有些昏暗,几点萤火忽闪着朝着她这边飞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几点萤火像极了那条金龙消失时的光,陆飞烟一下子就从地上坐了起来,伸手朝着那几点萤火抓去。
这一次,她捉住了。
看着手中的流萤,陆飞烟又将手松开,可那流萤却像是不愿离开,还是稳稳停在她掌心中,半点离去的意思都没有。
“你说,澜景还会回来么?”
她忽然开口问,目光却没有离开手中的流萤。
千幻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暗沉的夜空,半晌才点头应了一声:“嗯。”
对着掌心中的流萤吹了一口气,那流萤这才扇着翅膀飞开。
陆飞烟叹一声,伸手一把将千幻拽过来,然后整个人像失去力气一般倒在它身上。
千幻一怔,侧头看了看她,紧抿着尖尖的狐嘴却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就看陆飞烟抬手抓了抓它下巴柔软的毛,低声道:“我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心里空落落的……”
她这般说着,却忽然一个激灵坐直身体。
心!
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胸口,只见那之前被美人鱼抓出来的伤口依然还流着血,似乎好像会这样一直流下去,直到将血流光。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千幻自然也瞧见了,当下有些着急,一些话到了口中又被咽了回去。
恨恨地一抬爪子将她又按躺回去,千幻厉声道:“你给本座躺着别动,本座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等陆飞烟回应,当即就化作一道红光飞走了。
陆飞烟茫然地躺在那里,望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
就如千幻之前说的那样,很快它就回来了,但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还带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裹在黑色锦袍中的人,头脸被斗篷的帽子遮住,根本看不见,甚至陆飞烟都分辨不出来人是男是女。
“这是我族的祭祀,你的伤,他会医治。”
说着,就看千幻和那祭祀又说了些什么,陆飞烟没有听懂,可能他们用的是自己的语言,她也不在意,只是有些好奇地开始打量起这位妖族的祭祀。
“王放心。”那祭祀对着千幻微微行礼。
千幻点点头,看了陆飞烟一眼,想要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交代就走了。
它走了之后,这里就只剩下了祭祀和陆飞烟两个人。
“祭祀大人?”陆飞烟见那祭祀伛偻着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试探着唤了他一句。
足足过了半分钟,那祭祀才缓缓应了一声,随后就“嗖”的一下从五步之外蹿到了她身后。
“姑娘有心病。”
像是砂纸一样粗粝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让她后背有些发凉。
“是啊,确实有心病,祭祀大人,哪里能找到药呢?”陆飞烟虽然是这般问,但却没有说笑的意思。
那祭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绕着她走了两圈,这才不急不缓的,用怪异的腔调说道:“回到你来的地方吧,那儿你能找到治你心病的药。”
我来的地方?
陆家那个破败不堪的别院么?
陆飞烟心中甚是疑惑,忍不住问道:“祭祀大人是让我回南浔陆家么?”
“喀喀……”那祭祀笑了两声,回答她道,“你既然是在那里出现的,自然是要回到那里去,因为那里是你命运的转变点。”
陆飞烟垂下眼,回到南浔陆家没有问题,原本她就不在意自己去哪,只是哪里会有谁,总不能还会见到澜景吧?
想起澜景,她忽然抬起手腕又问:“祭祀大人,如果情比金坚有一方消失的话,它会不会也消失,或者另外一人也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