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一个普通农户家里,万俟明正眯着眼睛听着下面人的汇报,当听到钟离在城门口要吴将军把伤害了庆阳王的人交出来的时候,他差点没直接喷出一口老血来。
“你说什么?我们的人刺杀赵屹焱?而且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几个人都被吊死在城楼了?你确定他们真的死了么?”
对面的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可说话的气势却半分都没有减弱。
他朝着万俟明拱拱手。
“殿下,小人虽然没亲眼见到,但是听说是钟公子的弟弟的亲自督办的,众目睽睽之下,应该没错。”
万俟明垂下了眸子,慢慢的收紧了手指。
那些人都是自小跟着他的,情分自然不同寻常。
而如今他们惨遭杀害,他却只能守在这里,半点事情都做不得。
“殿下,您莫要伤心。您是主子,他们是下属,为您捐躯这种事情,乐意着呢!”
对面的人说话宽他的心,可万俟明此时心里面却沉甸甸的。
他原本不想走,可昨晚那种情况,自己这位早就潜伏在庆阳王府的人连夜趁着混乱将自己给带了出来,他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意,更不能把自己留在庆阳王府当成钟离手中的一个筹码,所以他逃了!
而至于说什么他的人刺杀赵屹焱的事情,万俟明第一个感觉就是有人栽赃嫁祸给他,或许是他那几个哥哥当中的一个。
可是想到一直护在赵屹焱身边的钟离,他心里面又觉得有些小别扭。
按照钟离那么重视庆阳王的程度,怎么会对他安全方面的问题有所疏漏?
“不,不可能!你再去查查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有,尽快帮我混出城去。”
再在这里待下去未必不会暴露自己,暴露在钟离眼皮子底下还好,他手里面有钟离喜欢的东西,可如果暴露在他那几位如狼似虎的大哥手下,事情就会变成另外一种他不想要看到的结果。
“可是殿下,现在城门封锁,谁都出不去。而且最最让人奇怪的是,这边城百姓也不闹,就像是不知道一样,每天该干嘛干嘛,甚至在那个钟公子说要缉拿凶手的时候,他们还跟着起哄,说一天抓不到,就不给开城门。”
“当真?”
万俟明直接坐直了身子,伸手抹了一把脸,依旧掩饰不掉脸上的一脸惊愕。
难道他现在在这里都能做到一呼百应了?
“谁说不是呢?怎么会不当真?如今钟公子说什么大家都做什么嘞!有时候说话简直比庆阳王还要好使。”
万俟明之前也不过只是听过钟离的事迹,但是却没有亲自体验过,如今却是被这些给憋屈的有苦说不出。
难不成在这里坐以待毙?
也不行!
只是,想着想着,他猛然面色一变,恍然大悟。
钟离,这是在逼他回去。
万俟明起身,眯着眼睛看着外面已经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心里微沉。
三天,三天他真的要动手么?
现在天启的情况可没有那么乐观,先不说赵屹焱重伤在床,就说钟离,她就算再有能耐,也没有上过战场,纵然,有那个阵法之术……
他心中慢慢变冷。
事情,似乎越来越棘手了!
而他的下属看着他这样子,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样,直接跪地,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
“殿下,您不该这样以身试险,纵然那几位兄弟去了,您也要想想您,想想如今还盼着您回去的皇上和长公主殿下。事情终归是有转机的,而现在您出去了,吴将军投鼠忌器,必定也没有办法动手。”
万俟明怎么能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可他越是出去的晚,就会越失圣心,他之所以现在能到这个程度,完全是因为皇帝的喜欢。
“这个,再让我想想。”
而钟离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索性也直接放开了手,他让人找来王庆林,两个人直接进了书房。
“姐夫,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
在钟离叫“姐夫”这两个字的时候,王庆林心里就已经咯噔一声,他慎重又郑重的朝着钟离拱拱手。
“二公子请讲。”
“我已经让的齐管事负责你现在的事情。而你要为我,为庆阳王府,甚至,为天启,为天下公道做一件事情。”
王庆林被他这番话被钉在原地,心里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究竟是什么话,竟然能够让钟离对自己这样?
“好,但凭二公子吩咐。”
钟离让如墨将整个天启的地图拿了过来,伸手指着上面的某个地方。
“姐夫你我让人给你搜罗了不少人来,我要求你带着他们从边城出去,然后绕道这里,再经过这里……”
只是,再听完了钟离最后说的一句话之后,他悚然心惊地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这……”
憋了半晌之后,他才憋出来四个“有伤天和”来。
“天和?我倒是不知道什么叫有伤天和,我只是想要求得一个答案,我想要我们不受战乱之苦,如此而已。”
被人压迫挨打的事情,他做够了。
而且如果不是她自己目标太大的话,他会亲自带人去。
可现在,这里还需要让他坐镇,他走不开。
“好,我去!”
王庆林连夜收拾东西,带着钟离给他准备的一群人,连夜拿着路引离开了边城,走的悄无声息。
钟离第二日原本要带人去军营瞧瞧,可人才刚起,就见如墨笑眯眯地走过来给他行礼,把好消息告诉给她。
“二公子,庆阳王醒了!昨晚就醒了,小人原本想要过来告诉您的,但是看您刚刚睡下,庆阳王拦住了。”
钟离正洗脸的手猛地一僵,飞快地抬眸瞪着他。
“你说什么?他醒了?甚至,来看过我?”
不然,怎么阻拦如墨?
如墨猛地闭上嘴巴,伸手死死地捂住,朝着钟离摇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朝着外面喊道。
“哼!”
钟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外面走,如墨急匆匆地拿着拐杖在后面跟上,并且给自己解释。
并不是他不要说,而是王爷不让说啊!
钟离急匆匆地赶到了赵屹焱住的主院,推门就看自己担心的人正坐在床上,端着药碗喝药。
“该死,难道你不知道你身上有伤么?不要乱动知不知道?”
钟离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飞快地冲过来,抓着赵屹焱手中的东西就要夺。
赵屹焱看着钟离勃然大怒的样子,眼神却挪到了她的腿上,目光微冷。
“你的腿……”
钟离别过了脸,没有开口,而是在如墨的帮助下坐在凳子上,自己一勺一勺喂给赵屹焱喝药。
“谁做的?”
府内的事情昨晚上他醒过来之后已经听老管家说过了,却不想,还有这么大一件事情没有汇报给自己听。
钟离被他那黑黝黝的目光看的尴尬,只能解释。
“没有谁,只是在京城的时候马受惊了,差点伤到七公主,然后我就……”
赵屹焱放在床里面的手慢慢收紧,唇瓣紧抿,下巴收敛,强忍着心中的怒意。
该死,他到底还是喜欢七公主吧?
不过想想也是,七公主那样单纯的小姑娘,又一心爱慕他,他怎么会不喜欢?
而且他也到了应该娶妻生子的时候,是他一直顾着自己的私心刻意忽略了这件事情,是他自己不配为人兄长,竟然对他还保存着那种龌龊的心思。
“大哥,怎么了?是不是这药还苦?如墨,还不快去给大哥找点蜜饯过来!”
可回神过来的赵屹焱却眯着眼睛朝着钟离冷冷地摇摇头,左手端起面前的药碗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药是挺苦的,但是再苦也苦不过自己的心。
“大哥,你没事吧?眼睛都红了,我都说了,不要逞能,不要逞能。你以为你是金钢铁骨么?竟然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你知不知道,如果有那么一点点的万一,我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你了!”
情到深处,钟离也忍不住红了眼圈,说话之间也带上了几分怨怼。
赵屹焱还没有见到钟离这样过,他急匆匆地起身安抚他,可是却拉到了自己的伤口,顿时疼的面色扭曲,再倒吸一口冷气,钟离又急忙给他重新扶好,给他换药。
眼看着钟离的那双白皙精致而且软乎乎的小手在自己胸膛上磨蹭着,赵屹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只是,眼睛一闭上,那种感觉更深了几分。
让他忍不住有些烦躁的睁开眼睛,可惜,那双堪比女人的手指在自己面前灵活地给自己上着药,赵屹焱目光沉了沉,他不由想到如果这书那个手放在自己身体某个部分会有多么舒服。
想到这里,他只感觉全身的感觉都朝一个地方汇聚过去,顿时身体僵硬起来,呼吸也开始粗重起来。
钟离不解其意,有些紧张兮兮的看着赵屹焱。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痛你了?我小心一点,慢一点。”
而赵屹焱却哑着嗓子开口。
“不,不必!”
如果再让这双手在他面前晃悠,他非要爆炸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