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顾家嫂子。”十九回头，双眸赤红的他，拉长着脸，脸色极为难堪。一瞧就知不好。

秦鸢挑了挑眉眼，目光在十九和算账秀才上来回转悠，最后还是那秀才受不住了，清了清嗓门，一股脑的导出实情，“这位镖师想要借通关文牒，可是，这事在下做不了主，自然是要等掌柜的。”

他话音刚落，十九又急了起来，他一拍桌子叫板，显然是不知痛的模样，“无需你做主，你只需帮我叫醒掌柜的，可你不肯。”

“岂敢，在下岂能是不肯帮忙。只是掌柜的还在熟睡，我若去打搅，扰人清梦，掌柜的秋日算账可咋办？”秀才皱着眉头，提着的笔放下，并无没道理的道。苏娘如何脾性，和她打过几次照面的秦鸢，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

脾性可不好，有些暴躁。许也是因为重身子的缘故！

“我去。”秦鸢沉默片刻，果断出声。俗话说得好，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既然她打算插手十九的事，自然得帮妥当了。

“真，真的？顾家嫂子可是讲真？”秦鸢一说她去，眼睛一亮的十九仿佛看到了曙光。对啊，苏娘是女人，顾家嫂子也是妇道人家，她去闺房找人，自然不成问题。

只是，苏娘被冒然打搅，会肯借他出镇的通关文牒吗？

十九一喜一愁，喜过后便是脸又沉了沉。只希望，顾家嫂子能帮他说服苏娘，将其的通关文牒借到手。

十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秦鸢，被盯的秦鸢，只好猛地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然她不是君子，一言马也难追。

于是乎，秦鸢果断的上楼去了，她依稀记得，苏娘就住这阁楼上。

“哎，小娘子，小娘子，你莫要去触掌柜——”楼下秀才郎伸长手，想劝阻她，但可惜，小娘子许是属兔子的，没等他说完，人就先消失在阶梯上。

十九焦急的来回渡步，可又不能跟上去瞧，不然铁定得跟着去才好。

秦鸢熟车熟路，倒是直拐弯到去了阁楼最尾一间厢房。如果不出她所料，苏娘铁定是在这一间了。

最尾一间厢房，与其他阁楼房间格格不入，一来是外头们装饰不同，二来则是，门帘上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外人免进，客栈重地’。

秦鸢瞧着那神武飞扬的字，直在心头给苏娘点赞，苏娘乃是一个奇女子。

‘叩叩...’但自古奇人脾气大，秦鸢只期盼这奇女子，脾气稍微和善些，别一动气倒是先动了胎气。

“掌柜的？苏娘？”敲门没人应，秦鸢贴耳门上，只顾着嚷，里头倒是没啥动静。

‘咔吱——’门突然就开了，秦鸢一个没扶住，差点就摔里头了。

“小娘子，你来干嘛？”起床气倒是没有，苏娘和颜悦色，倒不像刚醒。秦鸢多看了几眼，谢天谢地啊。

“额，那个，那个...楼下有人找你。”秦鸢嘻嘻笑，干脆将借通关文牒的事抛还给了十九，总归是他借，人情自然也得他来还。

可谁知，她话音一落，苏娘立马呈现教科书式的变脸，哼了哼，“又想找我借通关文牒，虽然这通关文牒没刻名字，但这三番两次的来借，怕是人官爷早就察出问题了。”

闻言惊愕的秦鸢，愣在原地迟迟不见回神。直到半会，她才道，“又？十九不是第一次来借通关文牒？”

“废话，他若是第一次我岂能如此小气。”苏娘撑着大肚子，直往里头走，慢悠悠的摸着肚，也是一脸的和蔼。估摸着是母爱吧。

“那既然不是第一次，那便借他吧，左右再借一次不碍事。”秦鸢想了想，最后鼓起勇气，决定帮十九。

“你倒是大方。哼，东西不是你的自然应的爽快了。”变脸谁最快？如果未遇得苏娘，秦鸢认为是自个，但今儿遇见了苏娘，她也认为，宝座该让给苏娘了。人家那才叫顶级的变脸！

秦鸢有话堵在喉咙里，只见屋内的苏娘窸窸窣窣，翻箱倒柜的也不知再找些什么。直到她将那妆夹子打开，手里多了本绿本本时，她才晓得，到底苏娘是大方之人。

“喏，小娘子跑个腿，带下去吧，苏娘我，身子骨不方便。”苏娘挑高眉眼，直接将那绿本本递给了小娘子。秦鸢喜笑颜开的接过，忙往楼下跑，临走嘴还甜，不忘谢道，“感谢苏娘，大恩大德，十九镖师没齿难忘。”

苏娘：“....” 你倒是精明，半点亏都不吃。

秦鸢一鼓作气，噔噔几下——下了楼，直接将绿本子往十九怀里塞，十九先是一愣，后忙是跪谢，拿着本子就往门口冲。想来是真急！

不过秦鸢大人有大量，嬉笑两声也没忘心里去，总归十九心里记着她的好，这就值了。

十九一离开，不忘正事的秦鸢又打算上楼的，到底南瓜地的事得解决，解决方案得让苏娘帮把手。

秦鸢噌噌几下，又往楼上跑。那柜台上的秀才郎，一手提着笔，一手拨玩着算盘，眼神止不住往小娘子身上瞅。掌柜的今日心情好，如此好说话？还是小娘子在掌柜心里头位置重？

答案自然是不知，但秀才郎却在心底给自己提了个醒，下次小娘子再来，可莫要得罪了。瞧着也不像等闲之辈！

“你火急火燎，到底找我何事？”秦鸢一到厢房，那后脑勺就跟长了双眼睛的苏娘，阴阳怪气的一遭，“小娘子莫非，还有事相求？苏娘虽不是大方人家，但你有话直说，莫要吞吐可好？”

秦鸢顿在门口，闻言把在门上手一颤，虽然勉强的笑了笑，厚脸皮的讨好道，“人人都说同福客栈的掌柜是个糊涂虫，连个帐都算不好，我看不像，分明掌柜的是最聪慧之人。”

讨好是艺术活，既不能夸张明显，又不能太显的自个白痴。唉，可不容易了。

“那自然是，所以小娘子莫要唬我，直言便是。”苏娘如此大方，秦鸢岂能不领情。

只见秦鸢拱手一笑，学着话本子里头的穷酸秀才，文绉绉的道，“咳咳，掌柜既然肯伸援手，那我便可不客气了。我想——让掌柜的帮我卖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