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皇上下意识就否认了这件事情,但是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张大了眼,很是惊讶。
他不是个会自欺欺人的人,他明知道这是有可能的,而且他其实已经有了这样的揣测……但是他不愿意承认,他连自己在害怕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
江如鸢冷冷看着他,但是在他抬眼的瞬间,就变成了笑脸,她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不是父皇不相信,就能说得过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仍旧很警惕,就好像这件事情是江如鸢故意说出来震吓他,她反而能因此,受到什么好处。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是真实的,也会先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对方在谋害自己。
江如鸢不想理会他,不过这件事委实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她只好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皇上。
这是最好能让他不疑心的办法,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但是,这样一来决定权看起来就好像完全在皇上手中,而且,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他自己肯定也会有所察觉。
所以,只需要稍微一推,就能够让他掉进她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父皇所说,儿臣无法辩驳,只是父皇可以想一想,如果那些人的目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又何必这样上上下下折腾。”江如鸢说着,往回看了一眼。
凌嘉傲也站了出来,只不过他没有说话,他只是站直了身体。这也不过是一种宣告,说自己好像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情,若是他做的,肯定会更加完美。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人怀疑。
皇上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之前也想过,凌嘉傲的作风从来都是干净利落的,不会给敌人留一点后手。他一直以来,虽然并没有太多的后手,可以他也不是完全任人宰割的。
“其实父皇您细想想就能知道,这世上还有谁是最不希望您好的?”江如鸢压低声音,“若真是想要您的皇位,直接杀了您,取而代之,这才是最好的方法,而不是这样绕弯子。”
江如鸢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着皇上的神色,这事情要缓缓说出来,才能有效果,要是一不小心惹怒了他,估计到最后,就不是他怀疑云妃,而是会先将她斩首示众。
皇上的确有些不悦,但是这样的直白,反而倒是让他更加相信了。虽然,这话不是很好听,而且过于直白,让他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之前就对他有过那样的想法。
但是,她既然能够说出来,就说明那个计划至少是已经被搁置了,不然她不可能说出来的,白白惹他防备。
江如鸢不是绝顶聪明之人,但是总有一些他想不到的奇诡计划,他相信她不会害人,至少现在不会,只要这件事情处置好了再怀疑她不迟。
凌嘉傲冷眼看着这一切,说他之前没有失望倒也不是,只是他早就已经知道皇上的性格就是那样,如今他只是做出了,跟自己预料一样的行动。要是说起来,还真是一点偏差也没有的。
还好他早就不是小时候那种仰慕皇上的孩子了,他早就习惯了自己被怀疑,也习惯了去怀疑旁人。
有的时候,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做出的事情,就已经完全成了,皇上的作风,所以他也习惯了,自己不被信任,和不去信任旁人。
若不是江如鸢的出现,和她实在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心思,他也许不会相信,自己还有相信旁人的一天。他自己都很惊讶,这种信任是从何而来的,他也说不清楚,但是这种默契已经形成了。
所以,他比皇上幸运。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会支持自己,而皇上身边,只怕已经没有人会全力支持了。
“父皇自然也能明白,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江如鸢轻声说着,她看了一眼门外。
外面并没有任何人,有的,只是听话的侍卫,和阴霾的天空。这样的安静,在宫中也是常事。
皇上望着外面,有一瞬间的迷茫。
在很久之前,他还不曾有过如此安静的时刻,他继位之后,立刻就选秀选妃。女人多的地方,总是很热闹。
皇后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安静,她还时不时的会拿出自己的身份压人。但是,那时候的皇后并不讨厌,他知道皇后也是真心爱慕着他的,皇后家中权势不小,他即便对那个性格坚毅的女子,没有太大好感,也不能不去“喜欢”和“顺从”。
做皇帝,有太多的权利,也有太多人窥见着那权利。他那时候羽翼不够丰满,还不能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能做的只有忍耐,所以那段日子,他和皇后,甚至和整个后宫都相处得十分和谐。
他后来,逐渐掌控了一切之后,还是会对之前的事情有所怀念,但是那仅仅是怀念,他不会让皇后再有权势,也不会再忍耐。
后来他知道自己逐渐改变了,变得刚愎自用,变得听不到任何反对的话,可是这又如何?
他才是皇帝,他已经可以不用再忍。
可是,困难是不会一直不出现,很快外患就传了出来,战争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他甚至不知道能够怎么停止……这一次,就根本不是隐忍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所以他怎么会不知道,如果自己被杀,受益的那个人会是谁,一定就是他的敌人,也许是现在暂时没有动静的夜秦,也许,是北元人。
皇上想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这不是一件可以随意揣测的事情。他知道,江如鸢所说的并不是北元,在操纵那个员外和哈尔克的人,来攻击凌嘉傲。
她想说的是,他身边的人中,也隐藏着北元人!
“你莫非是想说……”皇上看着江如鸢,他这一次没有生气,也没有慌乱,平静得就好像,这件事情,不过一个最平常的事情。
但是江如鸢却知道,越是平静,这个人就越不可能是他表现的那样平静。
“父皇!”一直没有说话的凌嘉傲,这时候站了出来,他看了江如鸢一眼,让她不必再说话了。
这些暗示已经足够了。
如果他没有推测错的话,皇上现在心里已经走了怀疑,他之前暴怒,所以一时忍不住从冲动,江如鸢在这时候挑衅,他自然就会被她带着走。
可是皇上不是其他人,他早就习惯了怀疑,所以,再这么下去,他肯定会怀疑江如鸢的目的,就算是他们刻意引导,也不可能绕开。
越说越错,不说不错。
适当的时候闭嘴,也是必须的。
江如鸢显然觉得这还不够,就已经只差一步了!
凌嘉傲却十分坚定,他挡住了江如鸢,根本不让她有机会再开口说话。
“父皇,这件事情,虽然不该由儿臣说,但是儿臣知道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如今,儿臣不敢奢求父皇对信任,但是儿臣也希望,父皇能够想一想,这并不是皇位的问题,而是……”
凌嘉傲正要说,皇上伸出手打断了他:“朕明白。”
凌嘉傲见状,也点了点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借着转身的动作,看了看江如鸢,那眼神坚定,让她知道他定是有自己的主意。
其他的,她也许能胜过凌嘉傲,但是对这个皇帝的了解,她还是没有办法胜过他。
见状,也只好叹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朕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朕会派人好好的调查,但是相同的,若是背后调查出的事情并非你们所言,这些不过是你们的推脱,朕也定然不会轻饶!”
皇上说着,特意看了看江如鸢:“你是太子妃,是王府的主人,你该知道,你的位置和使命是什么,明篱茵……你就别再为难她了,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最要紧的。”
江如鸢沉闷的点头,心道,这并非是她要为难,可惜是那个人自己不长眼色,那人若是执意要和从前一样,她也不会手软。
“不过这件事情,虽然儿臣能够理解,但是她并非是儿臣为难,若是她有不当之处,儿臣责罚与她,父皇可会介意?”
皇上听见这话,一直看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移开了视线,冷笑道:“若是有人做的不好,处置她,也自然是你自己做主。”
江如鸢勾起嘴角:“儿臣知道。”
她明白,之前皇上的有意培植,其实不过是想挫挫她的锐气,但是现在,他还有利用她的时候,所以不会再为难她。
“既然如此,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置了。”
他说着,转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太监。
太监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能有一个结果了,不论是好与不好,都不用提心吊胆的,毕竟皇上可不是旁的什么人。
若是他一个不高兴,就会牵连旁人。伴君如伴虎,这么多年,他是最明白不过的。
“皇上起……”
就在他要说,皇上回宫的时候,却被人打断了那是多尔那。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