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月见小鱼没有当众出丑,反而展露了才华,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说道:“原来齐二姐姐如此才华横溢,难怪独得侯夫人青眼。再加上齐二姐姐这通身的气派,若是不知道底细的人见了,一定认为齐二姐姐才是侯府嫡女呢!”,说完,她还冲小鱼微微一笑。
小鱼打心眼厌恶这个看似无邪实际心眼恶毒的刘二小姐,她对刘雅月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刘二小姐,我只有一个姐姐,那就是侯府的嫡出大小姐,你和我今天初次相识,你还是叫我齐二小姐吧。我是粗人一个,就这点子三脚猫的诗词也是大姐姐这段时间才教我的。要说才华,大姐姐比我强多了,再说侯府的嫡出小姐永远只有大姐姐一个,你便是把我捧上天去,我也永远越不过大姐姐去。倒是你自己先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打扮,再来和我说嫡庶吧。”,说完小鱼意味深长的看看了刘雅月的手腕。
刘雅月一听顿时呆住了,她可没想到小鱼会如此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喜,往常她们那些京城贵女,即使心里不爽也不会当面撕破脸的。
而这齐二小姐不仅当面指出她挑拨离间的险恶用心,还在言语的戳到她心里一直暗藏的那点子小心思。
刘雅月一直嫉恨自己的嫡姐,恨自己明明什么都好,却生在了姨娘肚子里。因着父亲一向偏爱姨娘,因此她在府里一直跟嫡姐的待遇一模一样,甚至有好些嫡姐都没有的好东西。
这次到侯府做客,她只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压嫡姐一头,所以还特意戴上了爹爹才给的翡翠手镯。可没想到这次小鱼却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她嫡庶不分越了规矩。
刘雅月顷刻间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上去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长姐,我不是......”她可怜巴巴的望着刘雅娟,期望她一向温和可亲的嫡姐替她打个圆场。
谁知秦雪宜正拉着刘雅娟背对着她望着栏杆外面的景色指指点点,她的嫡姐怕是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的窘境。
齐盼感激的握了握小鱼的手,她一向不擅应酬,以往这种场面她都托病躲了。听得小鱼在这个场合不惜得罪人,公开维护她的尊严,她心里一阵热流涌过,她真是感谢上天在她无趣的生命中给她带来了小鱼这样一抹亮色。
云慧郡主见刘雅月也吃了瘪,心里更加生气,便一下子站起身道:“侯夫人可真是,什么乱七八糟人的都往府里认,我乏了,先走了!”
正和刘雅娟嘀嘀咕咕的秦雪宜,突然转过身来,脸上似笑非笑的说道:“郡主,你可别忙走啊!之前你非让齐二小姐作诗,说是作不出来就让人哪儿来哪儿去!现在人家齐二小姐不但作出了诗,而且还是一首难得的好诗,那郡主你是不是应该给个赏啊?有赏有罚,这才公允嘛,郡主自小在宫中长大,这些个道理应该比咱们更懂才是嘛!”,说完,她用胜利的眼神挑衅的望着云慧郡主。
只见云慧郡主脸色发青,气得裙子都在微微发抖了,小鱼并不想当面让郡主下不来台,便福了一福道:“郡主,秦大小姐,小女本是山野之人,今天承蒙两位贵人一时兴起,在诗词上面指点了小女几句,说起来,还是应该小女感谢二位贵人的好意才是!”
她这一番话把自己姿态放低,而把云慧郡主捧得高高的,让云慧郡主心里觉得熨帖许多。
“算你识相,这个赏你吧,甭谢了!”云慧郡主随手从脑后拔下一根绞金丝菊花簪,扔在桌上后扬长而去。
众女齐齐福身对着云慧郡主的背影说道:“恭送郡主。”。
待郡主一离开,秦雪宜便眉飞色舞的搂着小鱼的肩膀说道:“齐二小姐,你这脾气我挺喜欢的,痛快!”,随即又拈起那根菊花簪道:“这簪子虽然不值几个钱,不过是前儿内务府新上的一批新花样,外面可没这样子。你看这金丝拉得多细,各宫娘娘都喜欢得不得了。云慧也是吵了半天才得了一支,倒没想到今儿反倒便宜你了。”,
小鱼闻言对着秦雪宜狡黠的眨眨眼说道:“既然秦大小姐喜欢,要不就送了你?”,秦雪宜“嘁”了一声道:“她的东西我可不稀罕。”,说完,她便将这只菊花簪轻轻插在了小鱼发间。
小鱼见这秦雪宜大大咧咧,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也有意亲近这位敢跟云慧郡主唱对台戏的贵女。没办法,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抱个粗点的大腿,她怕怀恨在心的云慧郡主明儿个就找茬把她弄死了。
秦雪宜和小鱼聊完,又转头瞪着刘雅月道:“云慧郡主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秦雪宜素来就厌恶这个小小年纪便踩低捧高、蹬鼻子上脸的刘二小姐。她自己是正房嫡出,最看不惯那些姨娘养的,偏这刘雅月还经常跟着云慧郡主屁股后面转。今儿个小鱼狠狠讥刺了这个没眼色的刘二小姐,她心里痛快极了。
正忐忑不安迟疑的刘雅月白着小脸,又惊又怕的盯着秦雪宜。
“秦.....我.....”,刘雅月正语无伦次地开口准备解释一下,刘雅娟一把拉起刘雅月,然后告辞道:“秦大小姐提醒得是,家母之前叮嘱我们不要玩得太久了,看着日头,我们也该去正堂了。”
齐盼闻言,便笑道:“刘姐姐这么一说,我也有点乏了,要不各位到我的栖霞院去喝喝茶吃点点心解解乏?”。
刘雅娟看看了二妹,勉强笑道:“盼儿妹妹,二妹妹她年纪小,我看她乏得很了,还是去母亲身边休息一下好了。“
齐盼知她为难,便善解人意的说道:”好吧,那我们一起去沧浪居吧。“
秦雪宜盯着刘雅月道:“慢着,你刚才没听到齐二小姐好心提醒你吗?“,说完秦雪宜也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刘雅月的手腕。
刘雅月赶紧将手腕掩在袖子里面,她知道那副翡翠镯子不是她一个庶女该戴的,何况她的嫡姐都还没有。
秦雪宜见刘雅月妄想蒙混过关,她一把抓住刘雅月的手腕,随手就撸下那副翡翠手镯递给刘雅娟道:“刘大小姐,当今皇上最重伦理,令妹今天这做法,若是言官知道了,上书皇上,就连刘太傅也免不得要吃挂落。嫡庶可别,你可记清楚了!”
“谢谢秦大小姐提醒!”齐雅娟收好手镯,屈膝对秦雪宜行了个礼。刘雅月委屈得泪流满面,觉得今天的脸实在丢大了,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可恨这刘雅娟非但不帮她,还要给秦雪宜行礼,她觉得她的肺都要气炸了。
秦雪宜今儿个看戏看得痛快,又出了心里一口恶气,心里畅快,见众女都要回沧浪居,也无所谓在哪儿呆着。
回沧浪居的路上,秦雪宜一直拉着小鱼好奇的问东问西,比如小鱼这么好的文采真的是和齐盼学的吗?
小鱼知道自己水平有限,若冒用前人诗词,迟早要露馅。便悄悄附在秦雪宜耳畔说道:“秦大小姐,其实那诗是我偶然在大姐姐的书房角落一本旧书上翻到的,我恰巧记得,今个儿就拿来用了,大姐姐她都不知道,你可千万替我保密。”,说完用帕子掩着嘴,笑眼弯弯的望着秦雪宜。
秦雪宜“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便也附在小鱼耳边低声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鬼灵精。”,两个少女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便有了一种更加亲近的感觉。
秦雪宜自己生性粗放,因小鱼做派对了她的胃口,便对小鱼的说法不疑有他。可齐盼可是清楚得很小鱼的斤两,她只是默默的将疑惑放在心里,准备待晚上再慢慢询问。
秦雪宜又好奇的问道:“齐二小姐,你今天如此与郡主针锋相对,你就不怕郡主恼了你吗?”
小鱼望着秦雪宜明媚的脸庞淡淡的说道:“秦大小姐,我不知道郡主为什么第一次看见我就不顺眼,她明显故意刁难于我,难道我忍气吞声她就会放过我吗?既然忍没有用,那不如顺心而为,有些事情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好个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秦雪宜使劲一拍小鱼的肩膀,差点把小鱼拍到地上。
秦雪宜见小鱼被她拍得一个趔趄,忙扶住小鱼道:“二小姐,你这个朋友我认了,你放心,有我在,那云慧郡主奈何不了你的!”
小鱼悄悄揉了揉被秦雪宜拍得生疼的肩膀,促狭地对秦雪宜小声说道:“遵命,老大,你可要罩着小妹!”
秦雪宜听到小鱼这种不伦不类的江湖口吻顿时觉得新奇万分,“哈哈,老大这个称呼好,你放心,我一定罩着你。”秦雪宜学着小鱼的口吻说着,自己倒先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