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逸岚冷漠地道:“要打你早打了,你能躲得过?”
楚漫贞颤颤巍巍放下手。也是,他哪里有胆子打她,也就是咬咬她。
汪。
轩辕逸岚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在楚漫贞面前一抖,信纸立刻明白清楚地亮在楚漫贞眼前。
看见是自己数日前给他写的信,楚漫贞极为不自在地抿嘴端坐。
轩辕逸岚将信纸抖一抖,问:“这是不是你写的?”
“……是。”
“你包裹得严严实实,寻了一个书生,让书生转交给原皓行?”
“……是。”
“你在信上说‘身处难境,孤苦无依’。”
楚漫贞干涩着嗓子解释道:“啊,是吧……”
瞄到轩辕逸岚一蹙眉间,立即又说:“难、难道不是吗?”
被反问的轩辕逸岚看着楚漫贞的发顶,讥讽地勾起唇角:“是,没错。但是摆牡丹是什么意思?你既然没有打算与我相认,为什么会写这封信?”
听到他陡然加重严厉的语气,楚漫贞屈起双膝,脑袋死死埋在怀中,像是要变成刺猬。
“我这几日越想越觉得不通。若不是突然想到从原皓行的手中拿到你之前亲笔所写下的契约,确认了你的字迹,还真不知道要被你蒙骗到几时。”
说着,他拉开存放折扇和医书的小抽屉,从里面把医书拿出,翻了几页,送到楚漫贞面前。
“然后我又去了你的铺子,看到你在医书里面写下的这两个字。终于,我确信无疑,而你也正巧自投罗网。”
楚漫贞微微抬头,从发丝的缝隙间,看到医书的某一页上,赫然有她随笔写下的“牡丹”二字。
顿时急速收眼,一声不吭。
她听到轩辕逸岚收拾书本的响动。他问:“说罢,这么久都没打算告诉我实情,想要与我断绝关系,为什么又突然写信试探。逗我玩吗?”
“不是,”楚漫贞闷着声音,“我一开始就想去找你的,可……”
“可什么?”
楚漫贞抬头看他,想了什么,目光一点地变得怨怪和恼火。
不过一会儿,她忽然就坐直身子,抛去了畏惧和胆怯,气势汹汹地直视轩辕逸岚。
“我初回人生,茫然无助,只能想到去寻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想到那晚在卫国侯府门前,今生与他的初次见面,楚漫贞就气得生泪,“你羞辱我!不!是侮辱!”
这番突如其来的质问,实在是让轩辕逸岚感到莫名其妙。眼看前一息还是畏畏缩缩一副犯错模样的楚漫贞,眨眼后就变得理直气壮,轩辕逸岚拧紧双眉。
“你不要试图以胡编乱造来为自己开脱。”
“呸!”楚漫贞唾去一声,“你自己做的好事,你忘了,这会儿好意思说我是胡说?不要脸!”
轩辕逸岚简直是要怒极反笑:“我什么时候侮辱过……”
蓦然,他话音一顿。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他近乎一年之后再次偶然见到合昌郡主的画面。
卫国侯府门前,她忽然出现。
轩辕逸岚长眉一紧,双目露出惊疑之色。他以为她是……然后就……
见之,知道他想到了,楚漫贞顿时颇有扬眉吐气之快。
“呵,我说谎,我隐瞒?也不知道是谁一见面就对我口出羞侮,硬生生逼退我。这会儿还能厚颜无耻地摆出高高在上的质问之态,你不觉得可笑吗?”
楚漫贞像倒豆子似的,一句跟一句的抱怨。轩辕逸岚暂且没有回应,他在脑海中快速回忆与楚漫贞自从在卫国侯府见面后的每一幕。
第一次见面时,他对她言语不逊,将她气走。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在傅丞相府门前,因为他对皓旰责问课业时极为严厉,她发怒大骂。
凭她的脾气,仅凭最初两次的不快,当然会对他怀怨在心。
一瞬间,轩辕逸岚心中沉闷得快要让他窒息。他不愿意承认那是懊悔。
想到了原因,还要嘴硬地问:“那之后为什么不再来寻我?”
“哼,”楚漫贞轻哼,“有一有二,没有三!”
轩辕逸岚握紧双手,话语从牙齿缝里憋出:“我不知那时便是你,我若是知晓,怎会那样对你?”
闻言,楚漫贞急忙向他凑过去被咬的脖颈:“我宁愿你不知晓!砸银子总比咬我好!”
他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呐,可她脖颈上就是活脱脱的证据!
眼瞧凑近过来的一段白嫩脖颈上,有一块显眼的包扎处,轩辕逸岚再也忍不住,伸手双臂,赶忙将楚漫贞牢牢抱入怀中。
她这会儿的脾气模样,显然要开始得理不饶人了。
将楚漫贞紧紧抱在怀里,轩辕逸岚难以自制地在她耳边长长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空着的怀抱被填满,双臂怀抱的是再真实不过的触感。不再是他幻想的接触,也不再是他认为可以应付自己的替代。
这真的是她。
真的是她。
感知到轩辕逸岚一瞬间的温和与柔情,楚漫贞抓住机会:“再者说,我这不是主动寻你了吗?若不是我的这封信,你能知晓我的存在?你自己说说你是怎么对我的,让青玄大师给我做法?呵,引魂?你还真能想得出来!我的魂被收去了不就是死了,你是恨不得我去死呀!”
她越说,轩辕逸岚的怀抱越是紧起一分。
直到轩辕逸岚在她耳边磨着牙说:“我错了,你别说了。”
明明,明明是他满腹怒火的,明明是他该想法子狠狠教训她一顿,也明明是他要她宣泄咆哮,可怎么就变成他要向她道歉了?!
“你错了?你可没错,”她就是要说,“翼王爷做事,当然不会有错。”
面对已经开始得理不饶人的楚漫贞,想着以后收拾她的日子还长着呢,轩辕逸岚忍下火气。
说了几句,见轩辕逸岚以沉默以对,楚漫贞心情复杂地任由他抱着。
心情复杂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恼,还是该庆幸躲过一劫。
她能感受到轩辕逸岚的沉默不是由于被她说得汗颜,而是眼下二人刚刚相认,他懒得与她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