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楚漫贞真的是被纳兰轩的狠厉给吓到了。
不知是不是他带领着一群亡徒死士千里奔波而来,一路上已经看惯了同伴被大晏人所斩杀,所以才会对同为昌国人却苟且偷生而感到如此得不屑和愤恨。
他们的人,每死一个,都是对故国的殉葬和效忠,这样的死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所以在纳兰轩的眼中,在他们仍然浴血奋战之时,郡主府中的一群人只为了能得到饱暖就软弱低头的行为,当然是极为可耻的!
不管这群人是不是柔弱的女子,也不管这群人是如何顽强地求活,她们都是卑贱而无骨的。
良久,楚漫贞沉沉地问道:“是不是只要是不想着为昌国复仇的人,都是该死的?”
这句话倒是让纳兰轩显露些许犹豫。
低头看到带着几分颓然的楚漫贞,纳兰轩唇瓣嗫嚅了两下,才道:“这倒不是。属下只是认为,不应该向大晏之人屈膝。”
“被禁锢在大晏皇城,如果不屈膝,如何活下去?没有办法的话,岂不是照样该死?”
并没有过如此遭遇的纳兰轩,自然没有非常好的应对之法。
见纳兰轩无言,楚漫贞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我已经在想法子,让府中之人不依靠大晏的月钱过活。凭这群姑娘们编草绣花的简单手艺,哪怕过得穷苦,也能安心。可这是需要时间的。”
没有想到大公主还有此番作为,纳兰轩微微惊讶,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纳兰轩,你刚才在暗处躲避时,可曾看到跟着我的那两名护卫?”
“恩。”纳兰轩低低应一声。他本以为那两人也是大晏翼王的人,可后来听到大公主和翼王亲信的对话,才晓得是大公主的下人。
“那两人只是普通的铁匠,因我此番前来镇天山并无半个护卫,才被我请求雇佣着充当几天车夫护卫。”
不能立时明白大公主说这话是何意,纳兰轩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而后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说这话,你就应该知道,郡主府中全是女子,除了我母后的旧宫人永泰公公外,再无半点男子。你难道想不到这样的郡主府在大晏的阊阖城中,会遭遇何等的艰难吗?”
“你只道是怪她们没有骨气,还会拖累于我,可有没有想过如何帮助她们?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则是别说是教她们如何谋生了,你都恨不得让她们立刻就去死!纳兰轩,若你有母亲妹妹沦落到这般艰难境地,你也能如此狠心吗?”
在楚漫贞满含真切的循循善诱下,纳兰轩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给了楚漫贞一个无语的答案。
他低沉着声音说:“城破那日,听到我父亲死在城墙头上的消息后,我母亲便带着我的姐妹幼弟们,全部自尽了。”
楚漫贞:……
这……这是满门忠烈啊?
楚漫贞哑口无言。
让她劝服这样的人去体谅还能咬牙活下去的人是如何的艰辛,那还真是……难于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