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二！开门！”

莫老大和媳妇儿带着第一次来莫老二家的莫阿婆和莫阿爷，轻车熟路地砸门叫人。

莫大丫帮着阿娘把田里的麦穗捡完之后，就又搭着大柱的驴车，每天去镇子上大柱舅家的杂货店帮工去了；莫老二也找了一家富人家帮工收麦子，和莫大丫一样的早出晚归，所以莫老大媳妇敲门这会，莫老二家只有莫老二媳妇和莫二丫在家。

莫二丫一个人在家无聊极了，拿着阿娘用姐妹俩穿不上的小衣服缝的两个布娃娃，假装是许仙和白娘子玩，莫老二媳妇坐在炕上一边看着莫二丫一边缝莫老二的衣服。

一听这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和喊声，莫老二媳妇就知道又是那个闹事精大嫂来了。

这会就她和莫二丫在家，一个小，一个弱，莫老二媳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能开门。

示意莫二丫在屋里乖乖待着别出声，莫老二媳妇贴着墙边悄悄走到门口透过门缝一看，吓得七魂去了三魂，门口站的四个人，莫老大一家，莫阿爷一家，哪一个是好惹的？

赶忙回到屋里，莫老二媳妇牵着莫二丫就往后面塌了的半截土墙过去。

自从上回莫二宝从这半截土墙翻进来偷饼子，莫老二就把这面塌了的墙用这房子原来的旧门板给挡了起来，人从外面翻进来，就一定不可避免的会带倒这几块旧门板，落到地上就会弄出大动静。虽然不能让人爬不进来，但能弄出动静，也算是有点防范小偷的用处。

莫老二媳妇此时心里一万个幸亏当初因为安家太忙，没有把这半截墙给修完。

她把几块木板移开，推倒堆在一旁的苞米堆，站在苞米上先抱着莫二丫把她给送上墙头坐着，随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莫老二媳妇带着莫二丫翻出了家，也不管正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抱起莫二丫就往村西头莫老二帮工的那户人家赶。

莫老二这会正在地里头帮着东家卖力的收麦子，今儿中午东家供饭时还特地和他私下说，看他干得是这些帮工里头最肯花力气的，等到结账时多给他点钱。

和他一块儿干的海子从田边喝完水回来，远远看着有个女人抱着人孩子朝他们这里飞跑过来，奇怪道：“这谁家的媳妇儿，怎么跟后天有野猪追似的跑。”

莫老二一心都在手里的镰刀和麦子上，根本没听着海子说了啥，随便“嗯”了一声就算回答，继续往前割了没有十步，就听见好像是自己媳妇儿在喊他的名字。

海子也戳着他说：“莫老二，这不是你媳妇儿吧？”

莫老二一抬头，还果真是自己媳妇儿！

看媳妇儿跑得脸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莫老二镰刀也不要了，扔到地里就过去搭着自己媳妇，抱过莫二丫放到地上急忙问：“家里出啥事了？”

莫老二媳妇一路跑过来，一步也没敢停，肺里疼得要命，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连贯的话，只挑了要紧的话道：“大嫂……来了……”说着也不顾田边脏，一下子坐到了田埂上。

“大嫂又来了？！”

莫老二媳妇已经成了他莫老二一家的催命符，一提起这话莫老二就糟心，为啥还用说么，莫老二媳妇来他家只有一件事——胡闹。

登时莫老二活也不干了，让媳妇儿和莫二丫先在田边等一会，回去和海子知会了一声，扶着媳妇儿牵着莫二丫就往家里走。

那边虽然没人来开门，但莫老大媳妇执着得很，不依不饶地敲着门。

那大门是从里面锁上的，说里面没人，谁信？敲着也不忘再抹黑一把莫老二，她转头对莫阿婆说：“阿娘，你看，这大门是从里头锁上的，肯定是二弟偷了麦子，所以才不敢开门。”

又敲了一会，莫阿爷道：“老大媳妇，你过来，让我敲。”

他就不信，他这个做爹的来敲门莫老二也敢不开！

莫老大媳妇巴不得莫阿爷敲门也吃闭门羹，那莫阿爷脾气越大，莫老二家待会被骂得肯定就越惨，她瞧着就越解气。

刚往后给莫阿爷让出空，莫老二带着莫二丫娘俩儿就赶了回来。一见自己阿爹阿娘也在门口，莫老二隔着一射远就喊道：“阿爹！阿娘！”

“莫老二！你是不是偷粮食了！”

回头一见莫老二，莫阿婆就讨要起家里丢的麦子来。

好不容易今年老天爷发慈悲，给了青柳村大丰收，她还想着能多卖点钱收进到家里，怎么就被这个败坏天良的莫老二给偷了去！

莫老二知道阿爹阿娘不喜欢自己媳妇儿和两个闺女，便把两人藏在身后，过去向莫阿婆道：“阿娘，我偷谁家的粮食了？”

莫阿婆气急败坏，上前一把推开莫老二，扬起巴掌没打自己儿子，反倒是打了站在莫老二身后的莫老二媳妇，又反手给了莫二丫一巴掌，打得莫二丫躺在地上直哭。

上回她要替小女儿教训莫大丫那个狐媚子，就是莫老二媳妇拦着她！嫁进他们莫家这么些年，一个孙子都没替他家生，反而生了两个作死的丫头片子，还把她原本百依百顺的二儿子教得不孝顺爹娘兄长，这回莫老二偷粮食，肯定也是她吹的耳旁风！

见自己媳妇儿和小女儿被打，莫老二哪里受的住，可就想动手，可莫阿婆到底是生他养他的亲阿娘，莫老二伸出的手最后又落下，看着搂着莫二丫红着眼睛默默流泪的媳妇儿，莫老二那一巴掌最终打到了自己脸上。

莫阿爷说：“老二，你还要打你阿娘？！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么个王八蛋！你说，我们家的粮食是不是你偷的！”

莫老二伤心欲绝，望着莫阿爷声泪俱下：“阿爹，儿子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我偷粮食做什么！”

莫老大媳妇站在门口，看着被莫阿婆打得脸肿得老高的莫老二媳妇和莫二丫心里痛快极了，见莫老二辩解，她说：“二弟，你承认就承认了，赔回来就是了，我那天都看见你鬼鬼祟祟地在我家麦子堆旁边转悠，你还有啥好说的？”

莫老大也跟着说：“二弟，你说你，怎么好好地就偷粮食？家里的事我们也不想闹大，你把粮食赔出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