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李功曹妻子开完药之后，张大夫也没做久留，他走的时候还不忘再次叮嘱李功曹，“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就好了，一星期之后我再来复诊一次，其中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来青柳村问我。”

李功曹疲惫的脸上强扯出一丝笑意，“谢谢您的好意，这个我记住了。”

在出门目送完张大夫与二赖离开之后，李功曹心事重重的进了屋子，他知道家里的钱已经不够抓这些药的了。

李功曹妻子李氏看着自家丈夫愁容满面的进了屋子，不仅关切的问道：“看你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这是怎么了，衙门是有什么难解的问题吗？”

李功曹叹了口气，没有和李氏说出实情，他怕妻子知道实情之后又不会乖乖的看病了，于是他就扯到了衙门莫大丫找他办事的问题上，“就是因为那个莫大丫啊，她家不是有个香水店嘛，之前就成立一个武馆了，现在还想弄个镖局，这两天因为这手续问题一直让我给她开后门。”

莫大丫这个名字，李氏是知道的，张大夫之所以能过来给她看病还预付了未来三年的诊金，就是因为莫大丫的缘故。

法情归法情，人情归人情，在李氏眼里莫大丫还是不错的。

若是办一些不违背原则的事，也算是回了别人的恩情。

于是李氏在李功曹这里给莫大丫说起好话来，“我知道你在衙门一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可是法情之外还有人情，如果莫大丫做的不是坏生意，能帮的你就帮帮她吧。”

李氏这番话让李功曹很意外，他不知道妻子何时与莫大丫有了交集，甚至还主动帮莫大丫说话，“你怎么突然想起让我去帮莫大丫了呢？”

“我只是觉得莫大丫这个孩子还不错。”李氏叹了口气，“这不是我心虚，觉得受了莫大丫的恩惠就如何如何，就是觉得做事不能太死板，既然莫大丫做的是正经的买卖，你能给她行个方便也不是不行。”

李氏的这番话李功曹虽然听到了心里，但是从她的话里，李功曹还是捕抓到了重点，“你说莫大丫给了我们恩惠？”李功曹语气有点生硬，在衙门里做官多年他从不接受贿赂，这点李氏是知道的，李功曹不理解怎么妻子现在还“明知故犯”他的雷区了呢？

李氏察觉出李功曹先后态度的变化，“丈夫你先别生气，就是莫大丫请了张大夫来给我看病，并预先支付了三年的医药费，她说不会为难你帮忙做事的，我心软就……”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功曹后知后觉，语气温柔的说道：“这件事就不用你管了，我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安心看病就可以了。”

李氏“嗯”了一声，小鸟依人的躺在了李功曹的怀里。

从李功曹家出来之后，张大夫要直接回青柳村，却被二赖拦住了，“张大夫如果你现在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和我去趟掌柜家里吧，我家掌柜想见见你。”

“见我？”张大夫有点诧异，在他的印象里和莫大丫是没有什么太大交集，除了帮忙看过病之外，“她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掌柜的具体没说，不过你去了就知道了。”二赖实诚的说道。

“那行，我们这就过去吧。”张大夫也好奇莫大丫现在混成了什么样子，居然可以大手笔到给一个陌生的人预付三年的医药费。

莫大丫家里离这儿不远，没一会就到了她家。

看着气派的牌匾，张大夫惊羡不已，进到大厅的时候，里面装饰就更加恢弘大气了，今时不同往日，莫大丫家再也不是之前青柳村时候家徒四壁的模样了，张大夫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大丫，张大夫来了。”隔着门厅，二赖就迫不及待对着里屋叫到了。

莫大丫正在屋子里和阿娘聊天，闻声她赶紧从里屋出来，在看到张大夫过来的时候异常欣喜，“张大夫您过来啦？快快快看茶。”

张大夫笑笑，“不用那么拘谨，叫我过来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莫阿娘跟在莫大丫身后也从屋子里出来。

“原来是张大夫来了，欢迎欢迎。”

莫阿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她不会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客气话，只是几个字的“欢迎”就足够表达出莫阿娘对张大夫的重视与真切。

丫鬟从后厨端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过来，所隔甚远依旧沁人心脾。

莫大丫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壶，亲自给张大夫倒上，“这是我家阿爹最喜欢的茶了，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见客。”莫大丫微笑着给张大夫介绍着。

好茶待上宾，这是亘古不变的准则。

张大夫也是一个好茶之人，他端起茶杯细细品味，然后咂了咂嘴，“茶扁平光滑挺直，色泽嫩绿光润，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是难得的好茶。”

莫阿娘不懂品茶之道，她含蓄的微笑，“张大夫，你是一个好人，之前我们在青柳村受欺负的时候，你总是接济我们，还帮我们免费看病。”

“这有啥的嘛，医者慈悲，哪有冷眼相看的道理。”张大夫摆摆手认真的说道：“现在你的腿伤旧疾还会再犯吗？”

莫阿娘叹了口气，随后舒缓的笑笑，“以前穿不暖屋子不严实总是透风，这腿伤就容易发作，现在屋子里暖暖的，腿早就不疼了。”

张大夫欣慰的点点头，“不犯病了就好，多亏了你有个懂事乖巧还会做生意的好女儿啊。”

莫大丫听着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穷人家的孩子早早当家总是好的，我也不小了，应该给家里分担了。”

“是个好孩子。”张大夫看着莫大丫这幅超乎于年纪的老成与精炼赞许不已，“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胆识与谋虑，定是人中龙凤。”

“张大夫过誉了。”莫大丫谦虚的说道：“今天找您过来的确是有事......”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但说无妨。”张大夫听出了莫大丫话中的停顿，善解人意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