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婉将藤条一丢,随即瞪了紫烟一眼道:“我虽然初来乍到,不知醋坊规矩,但既然两位姑姑都说你有错,那你必定就有错,也不用在这儿哭哭啼啼地碍人眼,且快去收拾东西离开醋坊另谋出路吧。”
瞧着紫烟还不走,望春姑姑立时唤了两个小丫头把她拖走了。
紫烟心有不服,一路骂骂咧咧的极其难听,李婉婉也都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没听见,转而面向季姑姑说道:“至于姑姑,您若还当我是王家主母,便立即去处理伤口吧。”
“夫人——”
“季姑姑先听我说完。我今日出来这大半日,不是来看你们打来打去的,还请您立时安排人带我进醋坊转转,不然若真是耽搁了我的工夫,到时候才真的是要罚你的。”
“我来吧。”
望春姑姑立时走了上来,又唤了两个小丫头把季姑姑扶回房去处理伤口,随即才给李婉婉行了个礼道:“夫人想先到哪里转转?望春带着您去。”
李婉婉瞧了瞧季姑姑踉踉跄跄的背影,随即又指着院中的那几百口敞着盖子的醋缸说道:“我想过去瞧瞧,可季姑姑刚刚不许,你便来给我说说,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望春姑姑闻言,又仔细打量了李婉婉两眼。
今日为了来醋坊,李婉婉是特意重新整理了妆发的,虽然没有佩戴什么首饰,但还是稍稍抹了一些脂粉。
穿着打扮倒很是朴素,虽然与醋坊里的女工不同,但也还算符合规矩。
看到这里,望春姑姑便有些犹豫地说道:“脂粉之类的东西,夫人稍后洗掉即可。只请问夫人这半月之内,可有饮酒食肉啊?”
李婉婉听了这话,立时笑道:“姑姑说笑了,我昨日才刚刚大婚,又岂会没有饮酒?至于肉食,更是无一日不可缺了。”
望春姑姑一听这话,脸色便就有些为难,双手叠在身前,低眉淡道:“若是如此,那夫人今日便只能站在此处观望一下,最多就由老身陪着给您描述一番了。”
“为何?”
李婉婉一脸惊奇。
望春姑姑微微扯了下唇,开口说道:“醋坊规矩,凡入坊之人,半月之内不得饮酒食肉,否则会使原料腐烂,影响醋味儿。同时也会影响到自身嗅觉,失去判断力。”
李婉婉听得目瞪口呆,不禁问道:“当真?我在家里也经常自己酿醋,从未听过这种规矩。”
望春姑姑又微微扯了下唇,停顿了片刻方道:“夫人若是觉得家里的醋要更好些,又何必不远万里,到我们美醯居来学习呢?”
这一句话怼的李婉婉哑口无言,甚至有点羞得慌,于是立时又改口,指着那一院子的醋缸说道:“那你先给我说说,这陈酿醋缸为何不加盖?”
望春姑姑又扯了下唇,脸上似乎很是得意。
“一般来讲,其他品种的陈醋都是加盐后用泥浆封盖,陈酿完成后,再进行淋醋杀菌工艺。但我们美醯居的老陈醋是正好反过来,加盐调味儿后,先行淋醋,再进行我们山西老陈醋特有的熏醋工艺。
之后才是陈酿,至于陈酿,我们也有天底下独一份儿的方法。
夏伏晒,冬捞冰,经过三伏一冬的陈酿之后,醋色浓,味感稠的好醋,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美醯居的老陈醋能做到天下第一酸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