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昇接过报纸来瞧了瞧,随即叹了口气道:“在外面搭个棚,开义诊吧,有过来看伤的,不收他们钱。”
在外面接诊的时候,也有醋业商会的同僚过来看伤。
李婉婉便有些惊讶地问道:“林掌柜的?你这是——”
林掌柜一脸的义愤填膺。
“我去他个枪崩猴儿!朝廷那帮人竟然还向着洋鬼子说话,冲着游行的老百姓舞刀弄枪。要不是老子跑得快,这会儿都成阶下囚了。”
立时有大夫笑他道:“那你不是该吗?这因为煤窑上的事儿闹腾,你一个酿醋的跑去起什么哄?”
林掌柜的闻言立时啐了那大夫一脸。
“我呸!只要是对付洋人的事儿,哪还分什么煤窑和醋坊?苏会长都说了,这是咱们中华民族和外来侵略者之间的大事儿,他煤窑受了洋鬼子的欺负,难道我们醋业就没受挤兑?你们行医的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等哪天洋人的大夫也开始给老百姓治病,我看你还像现在这样说风凉话?”
这大夫也不生气,只摇了摇头,一壶酸醋泼到了林掌柜的手臂上,疼得他吱哇乱叫,直想着把胳膊抽回来。
“哎?可别乱动,这要是不好好清理伤口,到时候你这胳膊可就废了!”
大夫说着,又一团草药扒在了伤口上,弄得林掌柜的又是一阵乱叫。
“我说你能不能轻点?怎么别人也是来看伤的,都不见人家叫嚷?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刚刚骂了你两句,便蓄意报复我吧?”
这大夫却还是笑呵呵地说道:“林掌柜的此言差矣,医者父母心,我若真想报复你,不给你医治即可,又何必刻意刁难于你?你也看到别人都没有像你这般大声叫嚷,为何单只有你这般怕疼呢?”
李婉婉在旁边看着两人吵吵闹闹,自己也跟着噗笑了几声,随即又瞧见那些一直在扩充的人群,心里又开始为王咏炎担心起来。
“咏炎啊,虽然你是在做正确的事情,但也千万保护好自己吧,你可是王家未来的希望啊。”
这场轰轰烈烈的全民运动进行了三年多,最终以赎回矿权,国人自办的结果宣告结束,协议签订那天,李婉婉和王晋昇在家里摆了一桌,特意叫人做了一些王咏炎爱吃的小菜,还叫人添了王咏炎的碗筷。
虽然俩人谁也没有叫人去找王咏炎回家,谁也没有明说这顿饭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李婉婉和王晋昇就是笑呵呵地把这顿饭给吃完了。
到了1909年三月的一天,王晋昇和李婉婉正和季姑姑一起商量今年醋坊的进项和生意往来安排。
季姑姑皱着眉说道:“眼下洋货泛滥,粮农都是靠天吃饭,辛辛苦苦劳作一年,比不上洋人随随便便卖点大米、棉花。种罂粟却是一本万利,所以从前和咱们合作的好多粮农,都改成去种罂粟了。眼下原材料十分紧缺,去年新醋的产量就已经折损了一半,今年怕就要更少些了。”
王晋昇皱了皱眉,立时问道:“那库存还有多少?可能满足今年的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