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水患历朝历代都消耗朝廷大量人力物力,却毫无半点生产回赠,这种如同毒瘤一般的地区,就算弃之不理也不会有丝毫损失,而络令妃你夸大言辞,甚至牵扯到朝廷命官,你以为朕会收你花言巧语迷惑吗?这是失心,简直不知所言!”
“最后,络令妃!”皇帝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明知岭南罪民是动乱之源,你还提议放虎归山,络令妃,你置朝廷安危于何地?此为失君,简直违法作乱不可饶恕!”
“我看,你才是最有不臣之心之人!”
皇帝把龙案拍的“咣咣”响,再加上他罗列出来的络令妃的四失,足足可以表现他对络令妃所言的厌恶。
人生下来就有三六九等之分,他生而为王,其他人生便为臣,为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地位,命运,堂堂九五之尊,又怎么能够与拿着草民相提并论?
而现在络令妃却把那些贱民放在第一位,简直是谋逆大罪!
“陛下息怒,先贤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舟民水之理……”络令妃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坚定的信念!
就算皇帝不听,但为了那数万人命,为了岭南以后的百姓,她仍然坚持劝谏,可是当今皇帝,已经再也听不见任何逆耳忠言了!
“够了,你不必多说了,你虽读四书五经,但是毕竟是女子之身,见识浅薄,圣人之言朕铭记于心,但是你显然不懂这期中之理,再看这些圣人之言亦毫无用处!”
皇帝低下头,看着络令妃那张脸,不管怎么看都让他觉得厌恶!
“朕改为让你起身,谁让你抬起头来的?怕是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吧?!”皇帝冷笑,他又是找了一个罪名,可是络令妃,却罪多不压身了。
“草民绝无此意,顶撞陛下,草民甘愿受罚!”络令妃只觉得心寒,这就是他们的皇帝,岭南数万人的性命甚至比不过他死后的陵寝!
在这一刻,络令妃无比希望禹城快点登上皇位,这样才可以拯救这处于水火之中的百姓,同样,也可以拯救她……
络令妃木然的听着皇帝给她的最后发落,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如今你婚嫁在即,不如老老实实在家读《女工》《女训》,老老实实做你的新嫁娘!”
“在此期间,你要是敢踏出络家半步,朕便直接拍御林军攻进络家,鸡犬不留!”
络令妃的眼睛陡然睁大,鸡犬不留……
“草民,遵旨!”
狼狈而来,狼狈而走,接送她的御林军听到皇帝对她的发落之后,立刻离她远远的,生怕被牵连,而面对这一切,络令妃的反应让人心疼。
她仿佛起毫不在意一般,也对,皇帝是铁了心要对络家下手了,就算自己安安分分呆在家里,仍然会被皇帝记恨,如果要斩草除根,就只能……
还是尽快换一位皇帝吧,络令妃的脸上陡然闪过了一抹决然,既然现在的这任皇帝绝对不会再放过络家,那么干脆就让禹城当新一任的帝王吧。
不管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还是为了络家整个家族!
这个念头在络令妃的脑海中仅仅出现了一瞬,便立刻沉了下去,再怎么说,皇帝也是禹城的亲生父亲,禹城又怎么可能会对他的父亲下手呢?
“这下子,只能指望皇帝可以回心转意了,可是……”络令妃苦笑一声忍不住再次转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皇宫,虽然外表是如此的华丽高贵,但是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不管是皇帝对待百姓的态度,还是对于她络家的迫害,更甚至是对于禹城亲事的专政,这一切都在说明,这个皇宫已经成为那位年老帝王的坟墓,而那位帝王也会在这座如同牢笼一般的皇宫里失去性命。
与此同时,尚书府里正发生着这样的一幕。
龚尚书漫不经心的站在庭院里一颗粗壮的桂花树下,桂花树伸出错综复杂的树枝,其中一条上面垂下来一只鸟笼,鸟笼里正关着一只满身翠绿的八哥,龚尚书就站在这八哥面前,手拿着一只又黑又长的木筷,漫不经心的挑拨着鸟笼里的小米。
“你的意思是,人你抓到手了,但是却半路上弄丢了,也就是说,”龚尚书的神话语顿了一顿,“你现在是,什么成果都没有给我带回来!”
他身后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满脸横肉的脸上竟是一阵冷汗,他本来便是江湖上随心所欲的人,可是却没想到终归有一天栽在了龚尚书的手里,不得已为他到处奔走!
真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壮汉的眼中带着对于龚尚书的畏惧,他听到龚尚书这么一说,顿时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便吱吱呜呜的讲道: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任何收获,起码大人您要的那个李公子不是给您带到京城里了,虽然说不能带回您面前,不过好歹也是进了京城,也达到了大人您的目的,所以这……”
“本官还真是纳闷,本官究竟何时说过把那小子带回京城即好?”龚尚书冷笑一声,如此拙劣的借口,还想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简直天真。
尽管心中如是想到,但是龚尚书脸上却仍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只不过手中那黑色的木筷戳的不再是鸟笼中的小米,而是鸟笼中正在学舌的八哥。
“饶命,饶命!”
那鸟笼中的八哥所生存的空间只不过是这尺寸之地,又怎么可能躲得过龚尚书手中那特质的长长的木块,很快便被戳疼了几下,于是便人性化的开始求饶。
而这八哥发出的声音也如同提示一般,原本还想再辩解几句的壮汉立刻扑通一声跪下,二话不说开始求饶。
“大人,是小人错了,小人不应该办事不力,还想找借口,大人,小的真的错了,还是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在络令妃和李晏面前一口一个大爷的人,在龚尚书的面前竟然不住的磕头认错,乞求饶命,更荒谬的是,虽然这样做着,但是这壮汉心里是并不存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