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到这里，厉王掩盖在头发下的眼睛便打量起来，见四处或站或坐，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有老人、儿童，也有妇女，有四肢发达的正常人，也有各种伤残人，均是面黄肌瘦，形容枯槁。

他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心里五味杂陈。

宁莞极速的收回打量的视线，对坐在上头一位花白头发，岁月痕迹浓重的老者抱拳一礼，拉了拉身边的厉王，见他没有反应自个儿躬身道：”小生贱名李大富，这是我家大哥大福，他性子有些憨，请大爷见谅！”她歉意的解释刚厉王木讷的行为。

老者看了看敖善，哪里憨，说直白些，就是傻，做乞丐的，也没有什么好嫌弃的，落到这境地，谁也没法嫌弃谁。

”大爷，我们家乡遭了灾，没了活路。这点东西是一位好心带我来此地的大哥给的银子买的，算是我们兄弟俩一点孝敬，日后，求您行个方便容我们兄弟在这城里落个脚？“

他把那一大包馒头提给老者，说得委委曲曲，加之瘦弱不堪，他大哥又是那呆愣的模样，看着着实可怜。

包裹随之打开，馒头的香味发散出来，咕噜声此起彼伏，显然大家都是饥肠辘辘，老者看了看众人眼里希翼的光，叹了口气：”木牙子，点点多少个，都分了吧！”

”好的，爷爷！”

说话的是一个散着长发蹒跚而来,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面庞并不肮脏，五官清晰可认的少年。

他虔诚的接过那包馒头，清点后便开始不偏不倚的分发，可见是做惯了的。

老者一双老茧横生的手，颤颤巍巍的捡起一个烟杆，眼睛锐利的看了宁莞好一会儿：”留在这倒没啥问题，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也看到了，我们都是将讨得东西都拿回来一并均分，若是私下贪没，莫说我不留情面！”

见宁莞点头，他疑惑道

：”施你银子的人呢？咋没带上你们！”

”唉！甭提了，他本是来要账的，不想倒了霉，债主死了。前阵让我带着大哥在城外一个小客栈里等，他自个儿去人家家里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又不知道去哪里寻，就想着进城来来碰碰运气。”

她含着一泡眼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收起你的马尿，这儿可不兴哭丧！去的是哪家，我让弟兄们给问问！”老者呛声道。

”说是姓黎。”

这一开头还了得，脏旧破败的布帘之后的乞丐都纷纷走出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你一言，我一语低语起来。

”小兄弟，我劝你莫找了，你那个好心人，怕是凶多吉少！黎家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招惹的。在这宁州城，有句话你千万得记住，那就是宁惹阎王，莫惹黎陆！”

”为什么？”

”黎隆这人凶悍卑劣得很，连宁城王他都敢杀，还有什么他不敢的。”

”他不是宁城王的都尉吗？”

”呸，他这种人也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当年害死了宁城王，今儿自个也不得好死，活该！”得陇望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