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陆宸有些尴尬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沉声说道。
“青楼?”沈素年还真的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所以根本就联想不到那处去,听陆宸这一说,她才恍然大悟。
“没错,你换一身衣裳,我们去寻一下。”陆宸语气坚定,“我怀疑,夏侯钊不是被偷,而是被盯上了,这显然是一个专门为他而设的局。”
片刻后,换上了一身男装的沈素年和陆宸出现在当地最出名的烟花巷中。
“我们分头找,你走那一边,我走这一边,找到人后,就回刚才的客栈汇合。”沈素年穿了一身青白交错的长袍,衬得她愈发的清俊风流,尤其是一双犀利冷沉的眸子,完全掩饰了身为女孩子的柔美之态。
她长的高,与陆宸站在一起,绝不会有人怀疑她是个姑娘家。
陆宸叮嘱了一句:“你要小心一些,有什么不对的情况切记不要单打独斗,与我商量后再救他。”
沈素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陆宸俊美惊艳的脸,忽然别扭地问了一句:“你,你不会乱来的吧?”
陆宸愣了一瞬,看到沈素年徒然红起来的脸颊,才猛地意识道她说的是什么。他哑然失笑,眼底浮起了一一丝兴味,凑近了她道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暧昧道:“放心吧,我的童贞还在呢,一定为你守得好好的。”
沈素年本意只是想要提点一句,让他逢场作戏时注意分寸,谁想到这人竟然这么直白地将她地心思揭穿了。她闹了个大红脸,就连耳后根都发起了烫来,不敢再看陆宸,飞快似的扭转了头,便落荒而逃了。
陆宸看着她有些仓惶的背影,唇边笑意不减,摇了摇头,也往另一边走了进去。
沈素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来青楼这样的地方,她一直脚刚踏进去,里头便涌出来一群千娇百媚,各种颜色的姑娘。
“公子,还不赶紧进来吗?”其中一个身穿金色蝴蝶轻纱的姑娘用团扇遮住了一半脸,眼里的笑意满得都要溢出来了,她挤上前,紧紧地挨着沈素年,身上浓烈的脂粉味直往沈素年的鼻尖里头钻。
她敏锐地分辨出来,这不是夏侯钊荷包上那种香气。
“公子,你如此忸怩,莫不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那公子可赚大,若真是第一次,不仅不收钱,还倒贴一个红封呢!”那姑娘拿开了团扇,露出一张满是脂粉的油腻笑脸,对沈素年献殷勤道,“奴家名叫金花,不知道公子可看得上眼?”
“第一次来的?那可得让给我那,金花姐姐,我来这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调教过这种呢!”另一个绿衣姑娘也挤上前来,将沈素年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模样清正俊秀,面如冠玉,浑身上下一股清华出尘的气质,绝不是长久沉浸秦楼楚馆的人能有的!
这样的公子哥,可是百年难逢啊!
“公子,跟绿雨走吧,绿雨的功夫可是比金花姐姐娴熟许多呢。”那绿雨一双眼睛都黏在沈素年身上了,邀宠道。
沈素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觉得辣眼睛。她正要开口,前方却又扑过来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看着像是青楼的老鸨,她板着脸道:“金花,绿雨,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是贵客,来咱们这样的地方,是寻乐子的,你们两个倒好,还想要消遣起贵客来了?真是好大的脸面!还不赶紧去招呼客人!”
老鸨发话,那两个姑娘不敢再多舌,乖乖地退下了。
沈素年刚要松一口气,谁知那老鸨摇着一把粉色毛团扇上前,竟然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含娇带怯地看了沈素年一眼,笑道:“公子可真是头一次上这种地方来?是想要找个姑娘破了童身?其实这事儿嘛,公子可不光要看年轻貌美的,徐娘半老的人,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这么一个半老徐娘在自己跟前搔首弄姿,简直比刚才那两个姑娘争宠更要辣眼睛,沈素年几乎吓得落荒而逃,却还是按下了心里的想法,强行挤出了一丝笑意,对那老鸨道:“实不相瞒,我是来找人的,我初来洛城,与我的一位兄弟走散了,估摸着他是来了这样的地方,所以特地来寻一下,若是没有寻到人,实在没有心思寻欢作乐。”
听沈素年这么一说,那老鸨脸上的笑意瞬间垮了下来,不过看着沈素年那张面皮上,她还是道:“公子要寻什么人,我花娘向来过目不忘,但凡你说个体貌特征,我就知道你这位兄弟有没有进我花满楼的门口!”
“那就劳烦花娘了。”沈素年也不是不劳而获的人,赶紧从荷包里头摸出了一些碎银递给了花娘,道,“我这位兄弟相貌堂堂,英朗挺拔,剑眉星眼,唇红齿白,贵气异常,比我高一些,身穿一身宝蓝色长袍,袍子上头绣着一簇兰花,说话是京城口音。”
那花娘耐着性子听沈素年说罢,便当机立断地摇了摇头,摆手道:“没有没有!若有个比你还要俊的公子哥进来,我定然是认得的,不过你说若是京城来的,那边的清心雅筑,尽摆弄一些虚浮玩意,倒是有不少京城富贵人常去。”
“那就多谢花娘了。”沈素年朝着她正正经经地作了一个揖,道,“有缘再会。”
“说什么有缘再会呢,若是你寻到了你兄弟,便带来我们花满楼寻个乐子呗,别看那清心雅筑尽弄些花里胡哨的玩意,轮到伺候人的功夫嘛,还是我们这儿的姑娘实在。”
沈素年不再多言,步伐利落地转身出去,顺着那花娘指过去的方向寻去。
走了一阵子,果真见到一栋别具一格的青楼。那栋楼外头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天色渐暗,华灯初上,那红灯笼在黑暗中发出暗沉朦胧的光晕,映在一边的胭脂河畔上,分外动人。
而那上头的招牌,更是别出心裁,竟是用白玉底铺就,夜明珠缀字,清心雅筑四个字,发出莹润的光芒,看得分外清楚。
这个幕后掌柜,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沈素年如此一想,忽然觉得,夏侯钊定然是在其中的!
她脸色凝重起来,加快了脚步,走向了清心雅筑。
然而,她刚要进门,非但没有受到像花满楼那边的热情待遇,反而被一个凶神恶煞的护院拦了下来。
沈素年挑眉睨他,声音微冷:“怎么,你这里打开门,不做生意的吗?”
那护院的见她眉目冷厉,贵气天成,想到这里来往的都是有头有面的人家,也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贵人,故而态度放软了一些,道:“公子独自一人来?可是车马停在别处了,要不我派人将公子的车马都接过来,我们这里地方大,还免费加草料。”
沈素年心里暗想,这人明面上说着客气话,可是深究,却是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毕竟那些来寻欢作乐的有钱人,不是成群结队呼朋引伴,也有家仆车夫。
从这清心雅筑的派头看去,里头的消费也一定不低,他这么盘问自己,想来一是为了阻碍她这种别有用心的客人,二来也是怕有人会付不起账。
“我出来喝个花酒,难道非要带随从过来,让他们回家告知了家里的母老虎才好是吧?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什么眼色?怕我付不起钱?”沈素年佯装发怒,一把摸出了钱袋子,砸在那人身上,冷声道,“你看看爷的钱袋,可够在你们这里喝一趟花酒?”
她爹虽然是清官,可是她爹的本事大啊,从前她爹的营生到处都是,他们家里从来就没有缺过钱,后来虽然她爹出了事,可是银子也是给她们备得足足的,沈素年出门,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
那人接过了沈素年的钱袋子,一拎就知道里头是沉甸甸的金子,急忙赔笑着将钱包还给了沈素年,道:“够,足够,这位爷请。”
沈素年这才冷哼一声,接过钱袋子,从里头摸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他:“赏你的。”
那人急忙道:“谢谢这位爷,谢谢这位爷,赶紧请。”
沈素年揣好了钱袋子,大步走进了这清心雅筑。
这清心雅筑,真如其名,布置与那艳俗的花满楼全然不同,所用东西皆透着一股清雅贵气,质感十分,不管是里间布置,还是装饰花草,都彰显着背后主人的品味和见识。
“哎哟,这位公子,是来听曲儿看舞蹈,还是想找个红颜知己谈谈心呢?”一个身穿上好锦缎的女子上前来招呼,声音柔媚地询问道。
沈素年正要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道:“我们是一起的,实话说,既不是来听曲儿,也不是来谈心的,实在是艳羡你们清心雅筑的生意如此红火,想要偷以下经,看看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以便回到淮州后,也可以让自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