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嘛?”慕潇潇站在马路牙子上,脚底慢慢地磨着地上的石块。
“我来接你啊。”庄承毅道。
真是好男人。
她微微仰起头盯住头顶反光的金属,因为脑子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忽的笑出了声,惹来了公交站周围几个大婶的白眼。
“你怎么来了。”慕潇潇慢悠悠的拉开车门,看着对面的人咧嘴道。
“接你下班啊。”庄承毅缓缓启动车子,引擎咆哮起来,齿轮绵密的咬合,发动机轰鸣着,巨大的suv冲了出去,像只怪物一样穿行在车流间。
“你这是,准备动手了?”庄承毅心满意足的喝下最后一口汤,毫不遮掩的打着嗝向慕潇潇问道。
“对罗家那群人?”
“嗯…又被你知道了?”
慕潇潇搅动着手下的面不紧不慢的回答着,碗里细嫩的葱花与滚热的汤汁混杂在一起,细钟绵软的面条被拨散,在汤面上浮浮沉沉看的令人食指大动。
“还需要再准备一段时间。”他吸了一口面,从被塞得饱满的口腔里挤出一丝空隙含糊不清的向对面的人解释着。“我刚刚在我爸哪里翻到了最近和罗家的生意合同。”
慕潇潇事无巨细地说着,毫不避讳,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甚至她今天早上排了多久的队伍才买到那十龙烧卖都一并告诉了他。
在这温暖拥挤的面馆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让她感到不适,拥挤的人群没有,喧了闹的摊贩没有,眼前养眼的庄承毅也没有。
“需要我的帮忙吗?”庄承毅沉默了一下,问道。
“啊…不用,我想,以我的能力还是可以的。”慕潇潇摇头拒绝,脸上挂着的微笑疏离又冷漠。
她不需要别人的帮忙,虽然现在而言,庄承毅已经算是半个别人。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得目标也是你的目标?”慕潇潇想了想,问。
“记性不错,你和罗佳妮有的仇再他深,你肯定会选择搞垮他们,他们垮了对我只有益处没有坏处。”对面的人声音忽然底下来,参杂了些笑声。
“你倒不是外面传的那么草包。”慕潇潇笑,盯着碗里的面。
忽然,庄承毅筷子一撂,不由分说的抢过了他的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肯还她筷子。
“你从哪听来的我是草包?”
慕潇潇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一阵无奈涌上心头,只好抬头看着那人的眼睛。
那人的眼睛也看着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睑下面有一圈浅浅的咖色看起来分外好看。她想起上一世偶尔的几次遇见庄承毅时,那时她还天真烂漫,罗佳妮也在她身边充当着知心姐姐的身份。
那时候罗佳妮总是不留余力的称赞那双狭长的单眼皮眼睛。可她却想不出那时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情所以对于她的赞叹不屑一刘。
慕潇潇没有再顺着回忆去追溯那些细枝末节,他盯住那双好看的单眼皮眼睛,开口。
“外面飞传的,钟大少风流浪子,草包一个,可关我得事。”
那人愣了一下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然后把筷子丢到她的碗里,说:“然后你信了?”
“现在不就改邪归正了拜在了你的西装裤下了。”慕潇潇慢吞吞地抓起筷子重新伸到碗里继续开动。
“好吧好吧,那我就勉强相信你。”庄承毅突然靠在椅背上,手松垮垮的垂在外侧,看上去很是悠闲,嘴上却没闲着。
“不过,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忙,要知道,有了我的帮忙,打垮罗家,是多容易的事你不是不清楚吧?”
庄承毅将桌面上的空碗往里面推了推,向慕潇潇投来探寻的目光。
慕潇潇听着他颇有些语重心长还疑似在点拨她的一番话,在她听来早已经在心里想过千遍万遍的捷径。
这确实是捷径,而且看庄承毅的意思,好像很乐意插手这件事,并且乐于看她和罗佳妮相斗。
也许只要她点点头,倾覆罗家,报复罗佳妮,都会变的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这远远不够,报复血海深仇,不能够手刃敌人,何谈报仇?
慕潇潇低头笑了笑,抓着筷子在碗里搅动着,吃完了剩下几口面。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庄承毅闻言挑挑眉,他实在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的帮忙,她和罗佳妮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过不去的坎?
不过,慕潇潇这么执着非要自己亲手打垮罗家,那么他还是好好当个称职的观众吧。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庄承毅耸了耸肩膀,靠在椅背上,刚刚一瞬间释放出来的某些类似肉食性动物的气息飘飘洒洒的散在空气里,很快不见了。
这时候他又成了那个又痞又帅的富二代了。
离开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暗沉的天幕铺天盖地并没有发现几颗星星的踪影。但店里却越发热闹起来,大约是因为饭点时间临近所以不足一百平方的小店里已经站满了人显得无比拥挤。
他们穿过堵在门口的人群,出来的时候恰巧公交到站,带来一阵滚热的带着发动机味道的风,从他们中间穿过。
慕潇潇身心放松的站在门口,脚下的绑带凉鞋特别应景,配着晚风,令人身心舒畅。
“我送你回去吧。”
庄承毅结完帐从店里出来,站在她的身后。慕潇潇这才想起来问他,“怎么今天喊我过来吃面,而且你的身份,不像是会来这种面馆吃饭的人。”
慕潇潇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狭窄拥挤的面馆。炫彩的灯牌在他们头顶闪烁着,映入他们眼底。
庄承毅勾着唇直盯着她笑,半响才慢悠悠地回答,那模样简直像个吃饱喝足的猫咪,让慕潇潇觉得有些眼熟。
“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来,刚刚在家里看电影忽然就有点想念,又没有人陪我过来…”
“感情我就是个陪客?”慕潇潇开着玩笑,一遍往前面走,庄承毅跟在她身后,掏着车钥匙,但笑不语。
虽说是刚入秋,但此刻s市的晚风已经足以把只穿了一件薄外套的庄承毅吹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