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穿过长廊短廊,绕过三五个院子到了一处“敬长院”,看到这名字,谢凝筱险些笑出声。这“敬长院”和现代的“敬老院”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进得院来,入得厅中,只见着两个打扮不若宋妤欢华贵的夫人,和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及坐在首席的老夫人。
这老夫人,鸡皮鹤发,眉目庄严,穿一身福禄寿吉祥如意团纹的绛紫色衣裳,看得出久居上位的气势,和一股子正气。手记中也有写,这老夫人原是喜欢宋雪凝,看不上宋妤欢的,只是架不住儿子喜欢宋妤欢,在宋雪凝死去后,将宋妤欢抬为正室。而对原身,她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如今她正打眼瞧着谢凝筱。
这一眼,谢凝筱便知找对了人。
她几步上前,给老太太行了个郑重的礼,“不孝孙女凝筱拜见祖母。”
老太太把她扶了起来:“哟,凝儿,这不就见外了吗?来,快起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祖母……”一时间,谢凝筱真正感受到老太太的疼惜,忍不住感动。
“唉,丫头,这是怎么了,哭得跟花猫似的。”老太太揉揉她的脸颊,心疼道。
站在一旁的宋妤欢上前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老太太厌烦道:“这样的仆人,竟还留着,想来你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罢了,到底这家是你在管。”
宋妤欢挨了训斥,默默站在一边,讪讪地不再说话。
只是她不说话,却有人要让她说话。
那两位妾室中的一位——穿水蓝衣裳,梳飞仙髻的故作疑惑地“咦”了一声。
众人立刻看向了她,她微微一笑,倒很恬静。
“宁姨娘,你为何作声啊?”老太太略不满地问。
“启禀太夫人,奴婢,奴婢是疑惑。”那被唤作宁姨娘的人答道,“奴婢是见大娘子这身衣服似乎是两年前时兴的样式了,而且布料裁剪似乎。”她聪明得没有点破,却已惹来宋妤欢的怒瞪。
“似乎什么?你快说。”谢念宗看了看谢凝筱的衣服,问道。
“似乎,还不如悦安娘子的,这,不大正常啊。想大娘子是谢府的嫡长女,可这穿着……”她不再说话。
另一位陶姨娘却恨不得撕烂宁姨娘的嘴。陶姨娘的女儿穿着用度是按着嫡女的份例来的,她自然心里忐忑。
陶姨娘赶紧说:“宁妹妹糊涂了,悦安一个小孩子,哪能有超出本份的行事。”
“孩子没有,大人却未必。”宁姨娘淡淡回道。
老太太听着,心里已有不悦,抬头想问宋妤欢,却又心下烦躁。
菲鸢此时刻意做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老太太果然唤她:“你过来。”
“小的菲鸢给太夫人请安。”菲鸢行礼。
“菲鸢?好名字,你是跟在凝姐儿身边伺候的吧?”祖母又问。
“是的,太夫人。”菲鸢乖巧答道。
“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祖母眼神一亮。
“禀太夫人,自三年前起,大娘子的份额就被人调换了。奴婢曾听管库房的人说。”菲鸢怯怯地看看宋妤欢。
太夫人喝到:“你放心说,老身还在这里,容不得那些歪门邪道的人放肆。”宋妤欢脸上一白,蔫蔫地站着。
菲鸢继续说道:“他们说,大娘子不受宠,而陶姨娘所出悦安娘子受宠,便私自将两人份例换了,也让夫人显得体面。”这话,自然也是谢凝筱教菲鸢的,即用“私自”二字可使陶姨娘不受牵连,不记恨她,也可使她讨回份例的目的达到,一石二鸟。
这些话,谢凝筱说并不合适,但换成衷心护主的菲鸢来说,效果就非同一般了。所以,谢凝筱只默默站着,并不搭话。
老太太听了,果然怒视宋妤欢:“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宋妤欢“噗通”一声跪下,口口声声道:“不,不,儿媳不知。”她哪敢承认是她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