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一旁的易景不解地问。

“你还记得那个小哑巴吗？”

“那个趁我不注意就会对你笑笑的小哑巴？”易景撇嘴，“我当然记得他，一副把我当成洪水猛兽的样子。我要是洪水猛兽，我第一个就吃了他。”

“你可别吓他。我从窗外看见和他一起的乞丐了，看上去瘦骨嶙峋，耷拉着脑袋，腿看上去也扭曲着，我想下车给些钱。”

“莫非我还能拦着你？去吧。”易景瞥了眼窗外的乞丐，“我就不下去了。快点回来，我们还要去城东布粥。”

“嗯。”勒娅答应。

易景在马车上微微掀开窗帘的一角，命运可真残酷，竟把一个赫赫有名的都督变成了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

当日，他们在扔了周阎之前，易景本着或许可以看更多好戏的心态，把周阎穿的衣服换成了农户穿的布衣，瞧，如今这不是碰上了。易景兴致勃勃地看着周阎和勒娅自那日后的第一次相见。

“叮咚。”铁币入碗的声音。周阎从迷蒙中睁开眼睛，看了破碗一眼，嘶哑的嗓子说了声谢谢。眼睛的余光看见了一件月牙紫的裙摆，有一个善心的女人。周阎想着闭上了眼睛，身体的病痛耗去了他大多数心神。

勒娅站在乞丐的面前，听到了乞丐的道谢，乞丐的声音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牵动了勒娅的心神，勒娅看了看被杂乱的黑发遮住面庞的乞丐，从钱袋里又掏出了些铁币，投到破碗中。

周阎又听到了破碗的叮咚声，这回连眼睛也没有睁开，耳边听到那个女人走远的声音。

“如何？”易景看着上了马车的勒娅，心中兴趣浓厚，不知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缘分这东西。

“他好像很累，没钱治病的样子。”勒娅给了评价，她看见了他身上的一些血迹。

“明天我们可以再来给钱。”易景附议。

“如果他在。”勒娅实际上并不主张阶段性给乞丐金钱，这回让他们变得贪婪而无所事事，没准地上的那个乞丐正盼望着这种不劳而获的工作。鬼使神差，勒娅竟然在明天继续给这个乞丐钱的想法没有被自己的理智阻拦。

管他的，勒娅想着自己在潮州城也呆不久了，无所谓乞丐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依赖性，他总有一天必须面对事实。真希望他能拿自己给的钱去看大夫，他身上的伤口看上去可不太好受。

勒娅在胡思乱想中来到东边的空地上，那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们翘首以盼。空地的角落里支起了一口大锅，锅内的白粥还没有滚沸。勒娅朝人群中望了一眼，她看见小哑巴在队伍的前面。

小哑巴很显然也看见了勒娅，朝着勒娅开朗地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笑容如昙花一现。

“啊，他还是那么害怕我。”从马车下来的易景略为苦恼地说，很明显，小哑巴也看见他了。

“你何时这么关注那个小孩了？”

“此时。”

“你总是对不同的人，奇奇怪怪的地方感兴趣。”勒娅不再纠结这点，“快去吧，我们该宣布这个消息了。”勒娅语气中带着紧张，兴奋，以及期待。

“我认为你宣布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