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行走，勒娅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嘴唇干裂，脸上抹着厚厚一层沙泥，头发四处打结像鸟窝一样搭建在勒娅的头上。脚下穿的鞋子有三个大洞，其中一个洞正好落在勒娅的大拇指上。随着勒娅每一次走动，脚趾就不可避免地冲出脚上的破洞。

身后是亦步亦趋的周阎，他手上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左脚一撅一拐。浑身上下的打扮比勒娅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周阎乱草似的头发中还有少许稀疏的白发，佝偻着身子的周阎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两人就这么寂静无声地行走在这片只有乌鸦才会时不时停下的荒地上，头顶上的天空因为过多的黄沙而深沉昏黄。

远远望去，可以看见一小点要塞的模糊影子。在蒋青的再三要求下，他们被放在离要塞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周阎感受着隐隐做疼的左脚，脑海里想起蒋青一脸为你好的模样狠狠踩了自己的脚，耳边似乎还能听见蒋青看见自己这副模样的愉悦神情。

下次见到蒋青，周阎打定主意不让蒋青好过。

咬牙切齿的时候，周阎看见前方倔强的瘦削身影，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他在犹豫要不要让勒娅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自从他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后，如今这个局面是他咎由自取。周阎轻咬舌尖，黑纱女人给他的一直疼痛的药丸近些日子也越来越不管用了。

“有人来了。”周阎耳尖一动，右脚故意放在左脚前，绊倒了自己，面朝前，狠狠朝地面摔去。一双手抓住了周阎的右臂，周阎的姿势倾斜，侧面着地。在周阎倒地的时候，勒娅也因为惯性半摔在了地上。

一身开襟窄口骑马服的蛮族人手拿缰绳，一个接一个地来到了周阎和勒娅的身旁。围着落魄打扮的两人转圈子，他们身后背着沉重的箭筒，手里拿着弓箭，只要地上的流民有半点不怀好意的动作，他们的弓箭就会射入地上两人的心脏。

“又是两个越国人。”其中一人在马匹上不耐烦的开口，再来几个越国人他们的牢房就塞不下了。

“多点人多点乐趣。”另外一人倒是不怎么抵触，即便来再多的越国人，还是不够他们消遣。相比于抓到难啃的越国士兵，还要损失几枚人手，还不如多几个没用的越国人。

“起来。”马上的蛮族下马，从马背的袋子中拿出了长长的绳子。马拉人，一个他们最近新发现的比较有趣的游戏，要塞离这儿还有点距离，今天，他们可以好好玩了。

周阎和勒娅在蛮族人包围他们后就不再开口说话，蛮族人只能通过他们颤抖的肢体语言来判断他们还是在惧怕他们。不过，蛮族人见怪不怪，这些自称上等人的越国人从心眼里看不起他们，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可以。”勒娅见周阎的拐杖被落在地上，而周阎的手被捆得严严实实，绳子的另一端牢固地系在马的身上，周阎和马匹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料想到蛮族人要干什么的勒娅，还是不由出声。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周阎被马匹拖死。

“闭嘴！”蛮族人狠狠看了眼勒娅，“你要是不想，就替他！”

“不用。”周阎开口，并不看勒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