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未拿灯笼的手靠近男子的额头，“他发烧了，再烧下去脑子可不得烧坏了。把他搬到屋里去，我叫我婆娘起来给他弄些山里的草药。”

农夫背起昏迷的男子。勒娅手提着灯笼，跟在农夫身后。

在农夫说白一帆发烧的时候，勒娅还以为白一帆厉害到能发烧都装出来，自己探手过去，手心一片滚烫。

被叫起来的农妇在抱怨的时候看见昏迷的男子也立即停止了抱怨，利落地去门前的筐里找治退烧的草药。

经历了整整一夜的高烧，勒娅坐在白一帆的床前在凉毛巾变得不够冰冷时，适时为白一帆更换毛巾。在白一帆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看见了趴在身旁浅眠的勒娅，她的脸上是挡不住的疲惫，两只眼窝下是浓浓的黑眼圈。

窗框外的晨曦透过轻薄的白色窗布照进屋里，一切都显得如此安宁。周阎在这一瞬间，有一种隔离人世的感觉，恍若昨夜的生死的一线之间不过是黄粱一梦。

微微侧身，头上的毛巾掉落。周阎捡起掉落在枕头上的毛巾，明白了勒娅一脸累坏了的样子是为了什么。嘴角浮上淡淡的微笑。把毛巾投入放在地上的黄色铜盆中，见勒娅只是努努嘴巴，连朝另外一个方向转去，睡得香甜。

小心不吵醒勒娅，周阎推开了掩上的窗户，窗外来来往往的是乡里的农户，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生活的希望，家家户户的炊烟都袅袅升起，现在是做早饭的时候。这户农家的庭院前还有一只大公鸡趾高气扬地散步，鸡鸣声不断，引得身旁几只小母鸡往它的身旁凑。

越国的都督都已是昨日云烟，青雀的爪牙也已过去，他也许能够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忘却往事，好好过日子。

“白一帆，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外面凉，你不套外衫，着凉了怎么办？”勒娅揉揉眼睛，捞起床尾的黑色外衫给白一帆盖上。生病了也不让人省心。探手过去摸摸额头，很好，烧已经退了。

“我没这么脆弱。”周阎还没有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过。“这儿的人家可以信任吗？”

“大叔大婶人都很好。”

周阎点点头，“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勒娅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勒娅藏在衣袖中的手不自觉绞紧，危险已经过去了，白一帆好像是没有什么理由再和自己待在一起了。

“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在这儿等到我的伤养好，怎么样？”

白一帆的提议正和勒娅的心意，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不熟悉这个世界，也不喜欢四海为家，她比较向往安定的生活。

“你醒啦。”面目和善的大婶端了一碗白粥进屋，“快，趁热喝，长力气。”

“谢谢，大婶你叫我一帆就好。”周阎接过滚烫的白粥，见粥比较浓稠，知道在这乱世还能用米来招待陌生人，这户人家可谓是心地善良，热情好客了。

“一帆，你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你家的小娘子多着急，一整晚都没合眼呢。”大婶见白一帆的精神头不错，搬了把椅子，和他们唠起了家常。

勒娅听见大婶把她和白一帆当成了两口子，不好意思起来，头低下，但是没有反驳。

“大婶，勒娅是我妹子。”白一帆见勒娅不反驳，以为是勒娅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但是，周阎知道自己的情况，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和勒娅保持距离。

“原来是这样。”大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家妹子嫁人了没？村上可有好几个壮小伙。”

大婶很快想给勒娅牵线搭桥。

在大婶和白一帆唠家常的时候，勒娅静静听着，在白一帆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时，勒娅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悲伤袭上了心头。

面对隐隐的头疼，勒娅没有去理会它，这次的疼痛并不强烈，如针扎，轻微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