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意蒙,良久,带着津液两人分开了一点的距离,何琬琰身体不稳,如果不是面前男人一直在扶着她的手早已跪坐在了地上。
“你刚刚吃什么药了?嘴里有些苦。”唐黎白揉着她发红的唇痕细声细语地问。
“没什么,只是试了一下八味青艾的味道,我不太会分辨那草药。”
何琬琰目光沉静,没有露出任何唐黎白可以对她质疑的点,但她心里也很紧张,加上天魂威压使得她身体血液流通速度变快,这么冷静的装下去也是会有一个头的啊。
他手上按压自己唇的力量没有减弱,摩挲到了唇尾,他才缓缓开口,“以后不要随便乱吃什么药,伤身体,不懂得可以问我,知道了吗?”
这句话,在何琬琰耳里听得倒像是一句警告。
精通药草学的他,对于“八味青艾”可以直接分辨得出,只是没有直接当面拆穿她的谎言罢了。
“知道啦,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何琬琰撒娇道,讨好地任他摸着自己的嘴唇。
两人注视彼此的视线一亮,抬头,看见那插进云霄的银杏树,整个树身通透发亮。
光线冲破了深暗的云霄,彼时彼刻,此间此感,何琬琰在那交织的光里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是一个少女和少年,风华正茂,同样的,站在这里,看着满树的花灯。
是错觉吗?
“嗒”!
他们的面前落下一个空的结缘牌,唐黎白弯腰捡起。
这结缘牌做的很有些念头了,但因为受到这颗银杏树的庇护,上面的木头很难被腐蚀掉,只有风化的一点痕迹。
“从银杏树上掉下来的结缘牌,说明其中有一个人已经放弃结缘了…”何琬琰在一旁小声呢喃。
树风吹动,上面的灯和牌流动交织,少年沉语,暖色的光线在他脸上匆匆一过。
他大拇指擦过结缘牌,一闪即瞬,两个闪着金光的名字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出现、消失,何琬琰还没看清,结缘牌上面已经变成了空的。
“刚刚,是谁的名字啊,我没看清呢。”
“你我都知道的名字。”
他沉吟浅笑,看得何琬琰出神了一会儿。
“那,这块空牌子就让我们来结缘,向神起誓,以神名讳担保我们以后的路程。”还没等何琬琰做出反应,他的指骨一用力,两个金色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了结缘牌上。
“不求今朝拥有,只求天长地久。”
少年的话坚毅有力,沉稳的声线带着不容置疑的王者之风。
第一次,何琬琰不想再拒绝了。
心里的防线全部被卸下来。
不求今朝拥有,之求天长地久。
她何时奢望过自己和谁能相守相望一生,但是面前这个男人却能给她,给她一切,给她这辈子让她无法忘记的东西。爱一个人,是否会不计较结果地享受被爱的过程?
忍不住地,何琬琰闭合双手,虔诚地望着这颗苍老的银杏树许愿。
“不求今朝拥有,只求天长地久。”
风里还带着谷物的香气,深深浅浅送入鼻腔之内。
何琬琰靠在唐黎白的臂弯里,看着这座城的变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主动的时刻,努力地忘记很多东西,现在想想一切都是对的。为什么人总是要一辈子活在过去的背负中,如果很多东西没有发生,像正轨地铺设她的生活秩序,但这也会改变她许多的人生节点。
为家族,自己的过去是被林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的鲜血浸湿了视线,而忘记了最初埋在心里的东西。真相,是一枚洋葱,努力,试图所掩盖的东西,终究会被她发现。
江山的风依旧飘着,小舟一沉一浮,何琬琰脸上泛起了一抹困意。
小小的萤灯照亮一方深谙,写满的希望也拼凑不出来对未来的印象。
江,桥,灯,人。
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呢?何琬琰似醉了看着这景色,身体如一滩水浸在唐黎白的胸怀内。
是曾经?
快意恩仇,血雨腥风,清风明月与她作伴,高山流水与她附歌。
到底什么时候还见过这场景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任何的线索。
“唐黎白,我感觉,我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不记得什么时候来过了,但只记得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有点模糊了。”何琬琰低声呢喃,眼睛合不住地开始打架。
唐黎白轻轻一笑,手覆上她的眼睛,“对,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相遇,又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重新看到了你。好好睡吧,我等你想起来一切的那一天。”
他凭借着记忆的熟识很快找到了她的唇瓣,蜻蜓点水扫过她有些干裂的朱唇。
……
午夜,房间的门再次被点亮,唐黎白见到她深睡了才熄灯离去。
香炉燃尽了最后一缕气息,唐黎白在香炉面前站稳,手扶上了它的边缘,浅浅的余烬铺展在他的指尖之内,脸上的怒气迅速晕开。
房间门被合上,香炉就是几乎在那瞬间碎裂,碎片还没有跌在地上就已经变成了冰粉,在屋里的热气烤炙下变成了水雾。
……
“唐公子,这么晚不睡难道是有什么所思之人?”一个柔美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唐黎白并没有转过身去,眼睛只盯着那水塘里仅剩叶的荷花。
“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幽纸艺装作一副无辜模样,身子慵懒地靠在木栏上,深笑一声。
“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能倒背如流,我现在还很好,记忆力没有那么差劲,不需要唐公子您再对我提醒了。”
“呵,幽纸艺,你当真你以后会以唐夫人的名义进入唐家?你倒真是做了一个黄粱美梦般讽刺。”说话时的唐黎白依旧没有转身,但是语气却好不夸张的没有掩饰此时的心情。
“好了,黄粱美梦多难听,也许南柯一梦这个词比较适合我吧?也对,我这后半生也会一直这么做下去。何琬琰,这个女孩,你是真心的吗?唐黎白,这句话你可要细细想想再回答,变为你的梦魇,可就是真的是你这一辈子的梦魇。”幽纸艺望着乌云遮盖住的月,斜着脑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