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看着他,泪眼婆娑。“大人!”她双膝沉重挥地,秀发散乱,额头磕的鲜血淋漓,渗在地上。
她嚎啕道。“把奴家剥皮,凌迟,五马分尸喂狗,只求大人恩典,赏奴家夫君一条活路呀!”
曹侍郎却是抓着笔,泼墨写道。“三十年混沌一世,临行方知正道,只愿无生无世,长相厮守。”
说着,他高声笑道。“娘子,来世再见!”说着他甩下笔墨,猛地向墙上撞去,瞬间脑浆迸裂,鲜血四溢。
肖氏凝望着曹侍郎的尸体,哽咽的哭。过了许久,穆青倾走上来,满面和蔼的安慰着肖氏。
“莫要担心,你夫君的事,就这样了了,朝廷不再追究,我们拿银子,好生为他修建墓园。”
肖氏愣了许久,方擦干了眼泪。“夫人,奴家知道了,要修个双人墓,奴家百年后,亦安息于此。”
很快,秦淮朝他们,就选了一块风水宝地,用洁白的大理石,修建了一处墓园。“人死如灯灭,一切都为往事。”
民夫们扛着黑杉木棺材,一齐到了墓地。肖氏望着棺材里的尸体,俯下身去,轻轻的吻着他的面庞。
接着,肖氏一声狂笑,一头撞到墓碑上。顿时气绝身亡。手里掉出了一团圆圆的小纸条儿。
穆青倾走上前去,拆开字条。“奴家亦无生意,只愿与夫君一起合葬。”她高声感叹道。“真是个刚烈女子啊。”
他们把曹家人一一安葬,往着山下走去。到了山口,遇见一名和尚,一名尼姑,一左一右站立一旁。
秦淮朝仔细的望着那尼姑,原来是曹夫人。她穿着青白色的袈裟,表情茫然,手心里抓着木鱼。
另一边的和尚,正是两人洗清冤枉的那位。他一身蓝色直襟,磨着念珠,望着秦淮朝二人笑。
穆青倾好奇的问道。“你这和尚,奈何在这里?我们来那,真是没想到,你却也跟着来了。”
和尚双手合十,紧闭双目,长长的叹息。“施主,小僧自然有此缘分,亦是要超脱众生于愚痴。”
天边飘来乌云,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穆青倾望着那朦胧的雨幕。心中仿佛明白了什么。
望着两人的背影,往着山上远去,渐渐消失在尽头。穆青倾默念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秦淮朝挽着她的手,缓缓的往山下走去。人世间沧海桑田,缘起缘分,只有那份真情,永远刻在时光里。
两人回到住所,候曲,熊力两人,一起走来。“皇兄大人,何时回京城?小的们着实等不及。”
秦淮朝望着两人憨厚的面容,轻声回答道。“便是再把事情安排一下,我们买些礼物,自然归京。”
听到这话,熊力高兴的好似个孩子,一蹦三丈高。“真好,我又能见少将军了。”候曲也说道,“我们没有辜负将军期望。”
穆青倾和秦淮朝,两人回到房间,盖着丝绸被,一起躺在床上。“相公,待到回去,倾儿当如何办?”
她越想着自己的事情,就越是忧愁抑郁。穆青倾的名字已经死了,偏偏她还好好的活在世间。
秦淮朝直起身来,吹灭了油灯。“这有何难?换个名字,以后便是天大的事情,亦是与你我无关。”
她那窈窕的身子,用力的抱在秦淮朝强壮的胸脯上,轻柔的捋着他的秀发。“名可名,非常名。”
听着她俏皮的话语,秦淮朝噗嗤一声笑。“好倾儿,逗的相公开心,好生休息吧,明早我们还有事。”
穆青倾心里欢欣,过了许久,方才睡着。在梦境里,她又一次望见了自己无比思念熟悉的脸庞。
穆青婉满面圣洁的光芒,手里抱着小皇子,踩在飘忽的白云上,靠近了穆青倾,微微笑道。
“姐姐,我在天上,过得甚好,就是那玉皇大帝,也给妹妹几分薄面,还赏赐了这净水花瓶。”
说也奇怪,穆青倾明知这是梦,然而在这里,却是十分的真实。她摸着青婉的衣衫,手感如此逼真。
穆青倾再也忍不住,抱住了穆青婉,手里接过那净水花瓶,云朵间倒出一朵清冽的白莲花。
她放声哭着,直到穆青婉消失在彩云间。穆青倾瞬间醒来,望着清晨的曦光,不由得潸然泪下。
秦淮朝拉着她,两人衣衫穿着齐整,赶着马车,一起到了儒商会馆那里,见到了杨诚会头。
望着他朴实的脸,秦淮朝微笑着说道。“杨掌柜,这些时候,盐引够用么?万万要照顾好百姓。”
杨诚恭敬的回答道。“大人,小的们都是凭着良心做事,只求微利,让百姓们过得舒心日子。”
听着他的话,秦淮朝赞许的回答道。“好,只是这盐政,亦是该变法了,掌柜,你说如何是好?”
杨掌柜思虑许久,回答道。“旧日盐政之弊,在于大权,尽皆操纵于一人之手,只需选贤任能,分盐事之权,尽其责。”
秦淮朝便去了盐政司,到了里面,已然空无一人。“便是选清正之吏,兴良法,宜为长久之计。”
穆青倾他们,也奖赏了县令与钿州城的知府。“你们要好生镇守此地,勉励其责,兴仁德之政。”
很快,那些清正的官吏,便被选出。秦淮朝亲自走入乡里,听闻风评,对他们也就放了心。
过了几日,秦淮朝主持了一场考试,尽是以盐务之事为题。考过的官吏,也上任管理盐政。
候曲和熊力,他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京。秦淮朝领着那些官吏,一齐召开了盛大的宴席。
穆青倾坐在上座,小口的吃着菜。那些官吏,儒商,觥筹交错,谈论着道德,文章,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
她望着那一切,长长的感慨道。“倘若是天下官场,都如此风清气正,那该多好,百姓就好过了。”
那些人,向着秦淮朝,大杯的敬着酒。秦淮朝架不住盛情难却,也是高兴,豪爽的大口痛饮着。
秦淮朝一面喝着酒,一面说道。“各位,酒喝着,心意我自领受,大家不必为我再麻烦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