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种表情。”刘寂叹气，“我当时听的时候我都惊住了。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种像花木兰一样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刚开店的时候。

作为店内的第2号员工，陈丽果见到了前来应聘的周光宇。

那天的他穿着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腋下夹着一个滑板，还在嚼口香糖。

妥妥，就是一副运动少年的模样。

而名字，也像个少年。

应聘的资料是交给店长，当时还不是副店长的陈丽果并没有看到。便先入为主的把别人的性别给定了下来。

“周光宇的声线是比较低沉，我不知道他是天生如此，还是说他后天不喜欢娇弱的感觉，刻意那么发声。”刘寂靠在车站的广告牌子上，“反正，在陈丽果眼里就真的把她当成一个男孩子。可能你不知道，陈丽果特别想要男朋友，这就让他每一次都非常主动。只要遇见了喜欢的对象，最多一个星期一定会告白。而且我发现……她会下意识的对男性比较好，也许是觉得对方只要是男性就会成为他潜在的对象吧，所以会有一种广撒网的感觉。”

“广撒网？”白小伊感觉自己有些接受不了他灌输来的信息，“你的意思是说，陈丽果为了交上男朋友，所以会对他能够接触到的男性都不错……”

“看来你理解到我的意思了。”刘寂看了一眼车站的电子显示屏，上面正在滚动公交车的到站信息。他和白小伊要乘坐的公车，距离这里至少还有7站，他想自己应该讲的完这个故事。

“所以我说你别看她长得像是个非常温和又善良的兔子，其实她是肉食动物。很主动的。”

“哎……”白小伊没有看出陈丽果的獠牙所在，当然对这个说法很是震惊。

“周光宇跟我说过她跟很多女生交往过，不过都是那种开玩笑的交往……我不知道你跟你的好朋友有没有这种情况。就是两个关系很好的女生，互相叫对方老婆老公，大概就是这种。”刘寂最开始也不理解，女孩子之间怎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交往方式，不过，周光宇当时确实是误会了陈丽果的意思。

陈丽果向她表白，问他们两人是否可以交往，周光宇误解了。

“周光宇那家伙也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因为刚来的时候和你一样，也被这个喜欢伪装的女/人给蒙蔽了，以为她是一个喜欢笑性格又非常好的人，所以面对对方主动伸来的橄榄枝，选择立刻接受。”

刘寂看了一眼白小伊，发现她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必我已经不用再往下说了。他们两个真正交往之后，在休息的时间就会出去约会，当然你也知道男女交往，总归是会到某一步，一些亲/密的举动是普通朋友不会有的，周光宇那个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然后……”

陈丽果知道自己搞错了对方的性别，周光宇知道自己搞错了对方的意思，两人都感到非常尴尬，而陈丽果除了尴尬之外还有愤怒。

她感觉周光宇是故意的。即便事实不是这样。从那天开始他一直在为难周光宇。

明明知道对方是个女孩子，还可以给她排晚班，让她跟男孩子一起去卸货，周光宇不止一次的跟她提过，自己应该受到公平的待遇，和其他与员工一样。结果陈立果就说有本事打扮成一个男人的模样，就应该有本事像男孩子那样能干。

“这也太过分了吧？”白小伊没想到陈丽果竟然做过这种事情，“他这么做，店长不管吗？”

“店长天天忙的要死，一个月最多在店里呆三天，虽然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但是当他把店里的事务交给了陈丽果之后，他就其实已经不再是这里的主人。”

陈丽果从来不把店面发生的事情告诉店长，即便是要说，也会讲一些看上去特别好的。

也就是所谓的报喜不报忧。

“其实我们店内的会员制度一直都有问题，基本上亏损都是出现在会员这块。但是陈丽果根本不会跟店长讲。”

原因当然是出于个人利益。

为了迅速的扩展会员，现在店里的奖励机制是只要推销出去一个会员的话，就可以提成五块钱。

也就是说会员的15块钱会费，提了1/3给推广的人。

陈丽果是每个月推广会员最多的人。所以就算他知道会员的门槛太低正在腐蚀这家店，他也不愿意提。

“那你们可以跟店长说呀……”

“你当没人去说过吗？”刘寂嘴角扬起一抹嘲笑，“那你还真是小看了陈丽果的本事。人家早就想好了，如果有人去告状的时候他怎么解释。”

前不久离职的那位女员工就是实在看不下去，害怕这家书店被某些人给害到关门，就跑去告了御/状。

结果陈丽果头一天就察觉到了这件事，早早的跟店长说，店里有人认为新会员的提成不够多，多次跟她提议说，希望能够把5块钱的提成变成10块。

店长当然不能够接受这种事情。

所以当那个女生刚刚提到说，自己想要跟他聊一下有关于会员提成的事情，就被店长直接打断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件事情我会考虑，具体的结果到时候再告诉你。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太过分了，15块钱提成5块已经够多了，还想要继续提高这个价格……实在是做不到。”

“你觉得我是来说这种事的？”那位女员工瞪圆了眼睛，“我是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吗？！”

她本来是打算由此联系到会员制度的问题，希望他能够调高会员的入会价格，减少提成，让书店的亏损降低，却因为店长的这通话，而忽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

“这个女生家里并不缺钱，好像还是一个网络直播红人，自身的收入挺高的。她之所以忍受低工资在这里上班，就是因为看中了木之屋热心于公益，想要把阅读的乐趣带给每一个人的理念。”刘寂的笑容显然有些无奈，“其实呆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也发现了，店里有很多人都是为了这个理念来的，但是很快就会发现……想要让理想发光，果然还是得先让金钱堆积。”

店面亏损，就是因为太过于理想的运营模式，看穿了这一点的人们进行了思考，并且希望告诉那位对于店面运营情况什么都不知道的店长，却一次次的被副店长陈丽果给拦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下去的话会毁了这家店吗？”其实白小伊老早就在奇怪，这家店为什么会亏那么多钱，说实话木之屋能支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它背后有一个富二代在支/撑，这种勉强支撑的结果就是店员的工资低，福利设施跟不上，进货也不能够有自己的渠道，还得去蹭别人的货车……诸类种种。

现在看来这与陈丽果有一定的关系。

“她根本就不在乎这家店的死活，对于他来说这个地方只是一个每个月给他发工资的地方。她只在乎自己能在店里赚多少钱。”刘寂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眼神有些飘远，“你没有发现他对于店里的基本事务，几乎都不怎么粘手吗？你们在调整书架的时候，上货的时候，她基本上不参与。”

“他是副店长，所以我以为……”

“店里的人手一直都不够，即便是店长来了电商都会出手帮忙，他不过是个副店长而已，你觉得她有资格偷懒吗？”刘寂不爽陈丽果的这种作为，出言顶撞过他两次，从那之后，就被对方彻底的记恨上，“他特别喜欢摆架子，又懒又不爱做事，就总是盯着那些有提成的任务，卖商品，一心一意只为自己的工资更多……”

赚钱当然是大家出来工作的主要目的，可是像陈丽果这样不择手段的家/伙，会让人觉得恶心。

为什么能有商品卖？还不是因为有伙伴去搬货卸货，将东西拆出来后清点，然后再按照指示摆放在桌子上。做完以上这些准备之后，开店时才能够有东西卖。

她从来不做之前的准备，就只享受最后的成果。

最开始大家还没有察觉，可一旦察觉了之后，所有人都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看来我这段时间真的……有点心不在焉了……”白小伊听他数落出的种种，猛然发现这些事情好像都有发生过，只是她过去看见了之后，没有细想其中牵连而已。

“其实，你不用知道这些事情无所谓。”刘寂看着在自己回家的公交车来了，原本靠在站牌上的他站好，“因为陈丽果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的人，你从进店开始从来没有反驳过她，他估计也觉得你没有獠牙，所以从来没有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这件事情我看在眼里，所以……只是对你稍加提醒，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今天我说出来，只是因为你想知道原因，而不是希望你像我们一样去对抗她。”

刘寂知道白小伊不擅长怼人，是一个更加崇尚和平的人，自然就没有把她拉拢到战局里。

“我看你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管这些事情……你啊，就安安心心的做好两份工作，收拾她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说着他就走上了在面前停住的公交车：“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明天见。”

“噢，明天见，刘寂。”白小伊看着车子开远，缓缓的放下了挥手的手臂。

原来在我身边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不过刘寂说的对，她不适合这场斗争，白小伊能做的就是保持中立。

“本以为离开了博物馆就没有这些破事了……没想到工作的地方都是这样。”白小伊自言自语。

难道大家就不能好好工作吗？非得要搞这些尔虞我诈的东西……真是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