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她只是个杂扫丫鬟，就连最基本的传话这种事情都是轮不到她的，因为给主子们传话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若是一不小心搞砸了，可是丢的是自己主子的面子。小丫鬟是第一次去海棠居内，走路都走的十分小心翼翼。

她刚到达海棠居内的时候，赵芩和绿袖、绿饶她们正在玩游戏，今日午后，天气便没有那么寒冷了，赵芩用过午膳之后，歇息了一会儿，便想着要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她和江妈妈说了一嘴，江妈妈也看在今天的天气还算是比较好，就同意了让赵芩和几个丫鬟们一起玩耍。

赵芩让小厮们在院子里的花架旁边给吊了一个秋千，虽然看着不是很牢靠，可是坐在上面晃荡几圈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些都是赵芩在秋千上晃了老半天所得出的结论。

唯一的秋千被赵芩给坐了，绿袖和绿饶她们便拿出了一个鸡毛毽子，纷纷比赛起了踢毽子游戏，赵芩不会踢，就坐在秋千上一边晃荡几圈，一边看着绿袖她们玩的不亦乐乎，看见了绿饶把自己的毽子给踢的老高了，所以捧着肚子大笑。

小丫鬟来的时候，赵芩和绿袖她们玩的正好，她站在那里许久都还没有注意到她，见所有人都不理会自己，小丫鬟觉得有片刻的尴尬，便提高了音量，喊道：“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这下声音大的所有人都将视线转移到了小丫鬟的身上，小丫鬟假模假式地咳了一声，然后迆迆然地走到了赵芩的身边，说道：“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赵芩挑了挑眉，手里拽着秋千架子，并没有说话。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江妈妈出声说道：“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丫鬟？怎么跑到我们这海棠居内来了。”话语间颇有种嫌弃地滋味。

也实在是不能怪这江妈妈会对小丫鬟而感到嫌弃了，这么大一个人了，身为丫鬟却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虽然赵芩和绿袖她们一起在玩游戏，可是江妈妈却一直站在旁边，她若是有事，自然先去和江妈妈说了之后，再由江妈妈分辨，如果事情很紧急就出声打断赵芩她们，如果并不是很着急，就让她先回去复命。

可是这小丫鬟也真是的，喊了一嗓子大家都没有搭理她就算了，没有想到她居然还加大了音量继续喊道，简直是瞬间令所有人都没有了想要继续玩耍的欲望。

小丫鬟见赵芩没有理会她，只是一个妈妈在问她，便也感到有些不爽快了，她自认为可是陶妈妈身边的人，这个不受宠的大小姐，能抵得上陶妈妈在萧氏身边的重要性嘛。

她懒懒散散地行完了一个礼之后，才回答道：“奴婢乃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夫人刚才说有要事要和大小姐商量，便让奴婢来海棠居内叫上大小姐一起过去。”

赵芩歪着脑袋，说道：“原来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呀，你是新来的吧，竟然一点儿规矩也不懂，看来是夫人最近太过繁忙了一些，连身边的丫鬟也没有来得及调教一下，原本我也是不便插手夫人身边的事情，可是这传话丫鬟的态度也就代表了主子的态度，若是夫人知道你是这般模样，恐怕也留不得你了。”

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赵芩从秋千上站了起来，走到小丫鬟的身边，突然说道：“还不快跪下，在本小姐的面前，哪里容得下你如此放肆！夫人要处理家中事物繁忙了一些，既然她没有来得及调教好丫鬟，那么我今日就来帮她一把。”

小丫鬟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被赵芩的这番话给吓得猛地一个哆嗦，习惯性的就要跪倒在地上，嘴里念叨着：“请大小姐恕罪，奴婢是刚进府的，所以不知道府中规矩，若是有逾越了的地方还请大小姐多包含。”

赵芩见这小丫鬟说话还挺有逻辑的，虽然和大多数丫鬟一样，禁不起吓唬，她问道：“你是被卖进来的还是自己聘进来的？”

赵府里挑选丫鬟有三个途径，一是原本就在府内的家生子，其二则是被人牙子给卖进来的，这种的多半是家境贫寒，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给别人做丫鬟，其三则是与管事妈妈签订了一份契约，按自己的劳动做活每个月给予多少月钱，这种的就是一般家庭中，女子出来找的事情，用来补贴家用，但这种人一般只能去了厨房帮厨或者浣洗衣物，不堪重用。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自己卖身进来的。”小丫鬟低着脑袋说道。

自己卖身进来的？这倒是有趣，一般只听说了被人牙子拐卖的，或者被家人强迫着贩卖进来的，但赵芩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自己将自己卖身进入府里。

“你家里缺钱还是怎么样？为何要把自己的自由身给卖了？”赵芩现在对这个小丫鬟倒是充满了兴趣。

小丫鬟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奴婢家中是个清白人家，父亲是城内私塾的一位先生，母亲是染绣坊掌柜的唯一一个女儿，按理说奴婢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嫁给一个平常人家做掌家娘子，可是奴婢心有不甘，觉得凭什么那些女子就能做人上人，而奴婢却只能嫁给低等的贱民，这才将自己卖进了赵府。”

听了小丫鬟的话，赵芩觉得更加有趣了，这几乎是很多女子的心里话，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这小丫鬟家中也不差，如果不进赵府的话大概也能幸福美满的度过一生，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便能轻易地舍弃掉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对于小丫鬟而言，真的不知道该说是好亦或者是坏。

赵芩已经无意再去为难那个小丫鬟了，觉得她也挺可怜的，居然会放弃了那么好的清白身份，将自己贩卖为奴，如果她在青春年华时没有找到一个能接受她的富贵家的男子，那么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奴役的身份，不仅如此，她还将她今后的子孙后代，都给印上了奴籍。

“你先在这院子里等着吧，既然要去见夫人，我自然是要去梳洗片刻的，在这里玩了许久，都出了一层薄汗了。”赵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