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人轻推了士兵一下,将他与沈副将给撞作一团,“你个呆子,话说的这么直白,要是沈副将不方便怎么办呢,毕竟人家的军饷都是要留着回家去娶媳妇的!”
士兵一愣,随即也跟着大笑起来,“倒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拱手,朝着沈副将挤眉弄眼,说道:“属下多饮了几杯酒,现在脑子有些不清醒了,还请沈副将见谅,您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你大人有大量,别记在心里。”
“哪里的话,小兄弟你帮我捡回了荷包,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要是不给你一些赏钱,倒是我的不适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
沈副将冷着张脸,虽然看起来嘴角是向上扬起的,但始终笑意未达眼底。
给了那个士兵赏钱之后,众人才一哄而散。
深夜之后,却忽然传来了有士兵因为饮多了酒,而误将油灯碰倒,从而导致烧毁了几个帐子的事情,原本昏昏沉沉的众位将士们,初次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大吃一惊。
“顾小将军!顾小将军!”
一个模样清秀,身材一般的士兵,忽然着急忙慌的冲进了帐子里。
事情太过于紧急了,所以他也来不及喊声报告。
此刻的顾若非正在帐子里,半躺在简易的床榻上,翻看着一本异闻录,正看得津津有味呢,哪里知道,就被这个小士兵给打扰了兴趣,但是他又不便对其发脾气。
只好深呼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你这么慌张的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亲不过才将这支队伍交给他几日罢了,怎么还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往常他只是跟随着在顾将军的身后,全部事情都是听从父亲的安排而已,也没有关心过军营中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没有想过自己遇见这些事情的时候,又会怎么样去处理。
“顾小将军,”小士兵见他面色有些不好,知道自己是打搅了他的好时光,所以也不隐瞒,三言两语地就将这件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个清楚。
“什么?!”顾若非原本还以为只是发生了一些小事情呢,类似于将士们有的脾气暴躁的,在酒后多半都会拌嘴,有的时候还会打斗在一起,但是这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情。
毕竟顾将军的规矩极严,顾家军的军规也明令禁止了,将士们不得真正的打伤自己的同伴,若是有人不小心犯了这条军规,一般都是会直接被赶出去的。
有的情节严重的,甚至还会受到军营内的惩罚,不仅如此,还会将军饷和俸禄这些全部扣除。或许这些将士们都是一些皮糙肉厚的,那些惩罚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但是军饷和俸禄的威胁对于他们还是挺大的,毕竟这人生在世,哪里能缺的了钱花呢。
而将士们也都知道,这顾将军是个不讲究情面的,他对人冷面无私,若当真发生了打斗事件,恐怕他就是第一个站出来处理这件事情的人,更别说犯了如此大罪了。
“顾小将军,没有错的,那帐子都烧了好几个了,现在时辰晚了,恐怕那些士兵们喝了酒,都睡的很沉,这么大的火都没有将他们给叫醒来,我来的时候,还有人在救火呢。”
小士兵似乎是认为顾若非有些不相信,所以把当时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又仔细地给他描述了一遍,绘声绘色的,像是在讲故事一般,可是顾若非却知道,这并非是故事。
“走吧,你带我前去看看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他从床榻上一跃而下,将手中的那本异闻录,卷起来在另一只手心里敲了敲。
“哎!好勒,顾小将军,您随我来。”
小士兵痛快地回答道,伺候着顾若非换上外袍子。
两人一同去了发生火灾的帐子处,等到了那里,顾若非才发现,这场火灾并非像是小士兵所描述的那般惨重,却也还是烧了几个帐子。
一番询问之后,才得知,那几个喝醉了酒的士兵和一个副将,都因为醉酒,没有来得及跑出来,几个人都丧生了。
顾若非看着这个场面,觉得万事万物的改变皆在一瞬间而已,有些感慨。
“来人啊,将火灭了之后,就把那些已逝的士兵们的尸体给好好安葬了吧,到时候将他们的遗物都送到各自的家中去,好歹要给他们立下一个衣冠冢。”
吩咐完后,顾若非就回了自己的帐子里,继续去看那本异闻录了。
回到帐子的过程中,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见到有士兵捡到沈副将的荷包的事情。
有些疑虑,毕竟这在军营中发生这类事情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过的。
更何况这是父亲放在他身边的人,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安全的。
或许是出于对父亲的尊敬吧,顾若非并没有将这个怀疑继续下去,他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帐子中,帐子里的油灯还在燃烧着,他思及刚才所看到的那幕惨烈情景,下意识地就将油灯放置的离自己远了一些,还小心翼翼的等快要休息的时候,将油灯给熄灭了。
此刻再次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顾若非终于是敢肯定了。
那次还未出发时,他们军营中所燃烧起来的帐子,根本就是这个沈副将在作怪。
顾若非从其他的嘴里,也听了不少的风言风语,也就是出于信任,所以才没有放在心上而已。他也不是那种特别愚笨之人,眼下看来,沈副将的那个荷包对于他而言,极其重要。
就是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放了些什么东西,竟然会令他如此宝贵。
还不惜为其冒着被他们发觉的风险,深夜去放火,烧死了那么多的士兵和副将。
虽然被狼群拖拽的身体撕拉的极其痛苦,可是若是那个沈副将所遗留下来的荷包里,拥有能够让他转死为生的希望,他就算是再忍受一些痛苦与折磨,那也是值得的。
顾若非那已经开始溃散的眼神,再度重新凝结起来。
他死死地抓着身边经过的草垛子,手指甲在泥土上摩擦过,刮起了几条长印子。
顾若非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发疼,但是他怎么也不敢停下了。
不能任由着这几匹狼将自己拖拽过去,在草垛的那边,他不知道究竟有些什么。
这几匹狼,虽然在他身上啃咬了几下,但是目前却并没有进食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