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蒲阳带着弟子屠紫在“天子笑”内住下了,为了防止被人察觉到他们两个人是修士,所以一直都刻意的将自己的实力掩藏起来,只期望能到最后,将炼制出来的丹药交于皇上。
能不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并且被皇上所赏识,这对于蒲阳来说其实并不太重要,他所看重的不过就是自己的徒弟罢了,这么多年,自从老道将他带上山派之后,就一直是大师兄来照顾他,这么多的恩情,他无以回报,就只有将大师兄唯一的儿子照顾好。
这样大概他的内心才会好过一些吧。
天子笑内死了一位炼丹师,虽然并不是那种天赋异禀的,却也是有几分真材实料。
按照道理来说,皇上得知此事后,应该会勃然大怒的,因为不管在什么时候,在暗地里争锋相对其实都不是特别正确的一件事情。但是此事发生之后,诸位炼丹师在天子笑内兢兢战战地继续炼丹,只看见侍卫将那死去的炼丹师给拖了出去,便在也没有听见任何消息。
这种对于犯罪者来说,无异于是在鼓舞他们,他们犯下的过错,竟无人去责备。
就好像是在给一匹野狼,注射了杀气一般,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却又幻想一步登天的家伙们,将自己的视线开始盯上了原本安分守己的炼丹师们。
他们暗自蛰伏着,在白天与常人无异,只是默默地挑拣着草药与所需要的东西,但每到深夜时分时,就会跳出来,将那些炼丹师给拖出去斩杀了。
每一夜都可以听见无辜的炼丹师在深夜里哀嚎着,但是这些声音却丝毫没有将守在天子笑内的侍卫惊动,或许是没有听见,又或许是因为听见了,却不想理会。
总之自从那个炼丹师死去之后,压抑在那些人心中的野性纷纷都跑了出来。
在杀死了原本的炼丹师之后,杀人者则是将那些已经炼制好的丹药据为己有,这对于其他的炼丹师来说,无异于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把闸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在自己的头顶上。
天子笑内,大厅中央。
数位炼丹师在各个木架子上挑选自己所下需要的药材,除了药材捡动的声音,便再没有人敢出声了,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将所有人的情绪弄的很低沉。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夜里被人给拖出去斩杀了,原本刚来时的满脸兴奋,现在都化作了闷头叹息,他们已经不想要继续炼丹了,只想要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
在诸位炼丹师埋头挑拣药材的时候,有位身高八尺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袭的黑衫,与其他人相比,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他的脸苍白的好似下一瞬间就会倒下一样。
可是那人的嘴唇却十分鲜红,但都很诡异。
屠紫一边帮着师父炼丹,一边忍不住回头多看了那人两眼,正好看到了一双充满了红血丝的双眼,那眼睛里是几乎压制不住的对权势和金钱的欲望,就好像关押了一只恶魔在里面一般。
“师父,你看,那人好生奇怪。”屠紫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蒲阳,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
却正好可以让那位奇诡的男子也听见。
蒲阳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不得胡闹。”
他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却又是那双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
那人的眼瞳之中已经毫无生机,只是对名利的欲望驱使着他继续苟延残喘罢了。
蒲阳在山派上修行数百年,早已经不将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给放在眼中,只是这人若是盯上了他们,也确实难搞,毕竟他是想着掩藏住自己的身份。
如果一旦被这奇怪的男子给盯上了的话,那么他就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对于屠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是令蒲阳心底里对他又多了几分失望,他不相信,这个机灵的少年,会看不出那人身上的诡异之处,那么他还如此冒头,只能说明是图谋不轨。
蒲阳知道,屠紫一直以为是自己将他的父亲给谋害了,所以内心里还是在怨恨着他,哪怕他将屠紫带在身边几十年了,他仍然是对他报以仇视的目光。
那人又多看了蒲阳和屠紫师徒二人几眼,也没有说什么话,更加没有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表情,他从众人的视线中与屠紫擦肩而过,纯黑色的衣摆沾到了他的手指,擦去些微的火花来。
屠紫眼神一凝,被触碰到的那截儿手指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火辣辣地疼痛,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只是依旧如往常一般定定的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
待那人离开之后,屠紫才紧捏着自己被灼伤的手指,用力地在衣服上蹭了蹭。
原本他是想等着手指自己恢复到原来时的模样,但是那股被火灼伤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他站在架子前挑拣着药材往自己腰间的篓子里放,却硬生生地被这股疼痛感给逼出了满脑袋的汗水,汗水似不要钱一样,流水一般直接往身下滴落。
砸在那木架子上,泅开成为了一片小水花。
再忍耐一下子就好了,一下子就好了……
屠紫咬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险些将自己的后槽牙都给咬碎了,可还是没有办法抵抗那股热气,他终于忍耐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木架子上。
但是到底还是有几分意识在的,虽然不算清醒,也还未到昏迷的地步。
他压制住了自己的力气,只稍微将木架子给挪动了一下,还是将蒲阳给惊动了。
就在屠紫被那股热气给灼伤的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却忽然从他的指尖划过,带来的那股清凉气息,一下子就将原本萦绕在指尖的热气给驱散出去了。
那一直压在他胸口的巨石,也仿佛被人挪开了一般。
屠紫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看向刚才救了他一命的师父,呐呐地说道:“徒儿谢过师父的救命之恩。”他怎么会想到,在这个关头竟然又是蒲阳出手救了他一命呢。
他暗自责怪自己修行不够,竟然会遭到那位行迹诡异的男子的暗算,但他却又隐隐兴奋起来,那人对他下手了,这次不行,下次他肯定会再次出手的。
要是自己能够将那人给抓了个现行,将他带到皇上的面前,想必皇上一定会奖赏他的,若是能给他赏个官当当就好了,那么他也就可以不用跟着这冷冰冰的师父四处游历,也不用再重新回到那座什么也没有的山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