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湿润清凉，鲜少看到小孩子。何苡不紧不慢在前面走，身后还跟了三两个同样闲溜达的小男孩。

“看到没，这就是我们班……不……”中间那个低声嘀咕道：“我们全校都找不到比她更可爱的女孩子了。”

旁边较壮的一人拍了拍她的后肩，直接横在了何苡面前。一阵飞扬的口哨从他嘴里吹出来，他推了一把何苡，面上流露出十分明显的逗弄意味。

“你哪个班的？”

男孩吹着口哨，大声喊道。

明知故问……

何苡加快脚步，男孩们用力拉住她的书包将她拽得一个趔趄。

何苡丢了书包往前跑跑，目标明确地钻进了回家的胡同，后面的男孩子丢着她的书包一路疯追。

飞奔到胡同口，出口的风声悉悉索索，何苡忽然停下脚步拐了一个弯，她记得这附近有个居民放置废弃杂物的水泥方格。

可以躲到那儿去。

一路跑到水泥方格处，还没爬进去，里头有个黑影先动了动。

何苡吓得退出来，只看见一个满身伤痕的男孩神色冷漠地靠在水泥方格里，不动也不说话。

是他……

昨晚那个男孩躺在那儿，唇色苍白，发亮的眼白盯着她……

何苡默默绕过他身旁，躲到废木板料底下，瞪大眼睛“嘘”了一声。

“出来！”

那几个高年级的小学生在后头追上来，一个个兴奋地抛起何苡的书包，嚷道：“哥哥带你玩……”

“哎！”一人尖声道：“这里还有个要饭的！”

何苡看到那个男孩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眼如同落了雨水般清亮。

“走开走开！”他们驱赶着他。

他仍是不动，似乎没有情绪。

到底是小学生，看到年纪比自己大的便不敢上前，几个小孩试探着往他那边挪步。

忽然，他凌厉地动了一下眼珠子。

为首的浑身一颤，另外两个小毛孩惶恐道：“不会是疯子吧……我妈妈说这附近穷人多，疯子也多……”

三人只好吐了几口口水，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何苡摸摸索索爬到他跟前，捡回丢在他旁边的书包，顿了一下，从里面掏出几张纸巾，递给他道：“你流血了……”

他不看她。

“你读几年级啊？”

何苡还想努力说什么，就发现眼前血色尽失的男孩子已经合上双目不动了，身体如一滩烂泥般滑到了地上……

何苡爬过去盯着他看了会儿，一点点地，蹒跚着小碎步将人拖出了巷子。

凌晨四点，披着一身湿气的男人走进一栋老式居民楼，将锈迹斑斑的防盗门打开，室内一片漆黑。

他摸索着拧开灯泡，灯光忽闪一下照亮了地上的两道身影。

“苡苡，怎么睡在地上……”

男人抱起地上的小女孩，又看到了另一旁的小男孩，“这小孩哪儿来的？”

“老爹……你回来了。”何苡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这是我路上看到的，他好像也没有妈妈……还流血了。”

“是这样啊。”

男人蹲下来看了看小男孩，将两人一起放进小房间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