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六公主的话,众人便都退去了,这六公主今日可是最尊贵的人,今日她出嫁,谁敢不听她的话,马车旁边的人,瞬间便都回归原来的位置。
楚胤自上车之后,眼神便一直盯着曲华裳,心中很是不舍,可是有些话他却无法当着六公主的面说出口。
曲华裳觉出楚胤的不对之处,可此时他倒真有些不舍了。
“你打算要看到什么时候?若是错过了良辰吉日,你能担当得起吗?”
曲华裳终于对着楚胤问道,想要看看楚胤是不是真的舍不得自己,前一天晚上跟他说起此事的时候,他还上午表示,怎么这样出发了,他竟做出如此鲁莽行为。
楚胤暗自叹了口气,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平安符放到曲华裳的手中。
曲华裳颇为惊讶,她记得这平安符是楚胤一直随身携带的,此时他竟将这平安符送给自己,曲华裳抬头看向楚胤,正想要说些什么,便看到楚胤凑脸过来,曲华裳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过去。
直到曲华裳躲到窗户旁边,楚胤依旧没有后退的打算,附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
“送亲的护卫中有可信任的暗卫,是我自己安排的,有事随时找他们,记住,一定要平安回来,否则孤饶不了你!”
楚胤说完这句话之后,等着曲华裳对自己说出感谢的话来,上一次自己帮了他,他连句谢谢都没有,此时应该能够深刻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吧?
曲华裳听了楚胤的话,不由得心中很是感动,只是一看到楚胤那一脸求表扬的模样,便一句感激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把平安符收回自己的衣袖。
“你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鲁莽行为,就是给我送平安符?”曲华裳装作不经意的对着楚胤问道。
分明不是,你这女人怎地如此,不知好人心,好心当成驴肝肺,今日若不是六妹在场,定要和你好好争论上几句。
“皇嫂,您就别奚落皇兄啊,皇兄明显对您是非常不舍,恨不得追着您跟我一起走呢。”
六公主楚璃见状,便开始打趣二人,以后若是想要有此刻的安宁,必定是没有了。
“谁稀罕呀,再说了,他可从来没有对什么不舍过。”曲华裳接着楚黎的话说道,她看楚胤眼睁睁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羞涩,但此时她可不是主角,赶紧对着楚胤使了使眼色。
罢了罢了,这女人的心真是冷,不过你等着,等你从邻国回来看出如何整治你。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路上不消几日,便已到了大成国的京都,曲华裳一路陪着楚黎聊天,二人倒也不觉得路途遥远。
“皇嫂,眼看就快要进入大成国境内了,我心里慌慌的。”
楚黎握着曲华裳的手,紧张的对着她说道,非说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眼下刚离开母国,心中便开始慌乱了起来。
曲华裳握住她的手,她当然知道楚黎此刻的心情,多年前的自己心中就是紧张异常,可是那紧张之外还带着些欣喜,如今只有满腔的仇恨。
“别怕,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以后那里是你半生的家。”
曾几何时,曲华裳也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终身的家,看着眼前的楚黎即将要步入自己的后尘,不由得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可他也知道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如今她只能够就这样看着。
“嗯,话虽如此,可我心慌慌的,皇嫂先前出嫁的时候也是如此紧张,害怕吗?”楚黎不由得对着曲华裳询问道,毕竟曲华裳成婚也不长。
什么!?和那个楚胤成婚会害怕?!此生必不会有如此心情。
曲华裳对着楚黎又宽慰了几句,才让她放轻松了些。
进了大成国的京都之后,曲华裳感到一种熟悉感,从马车往外看去,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也是如此的恍如隔世,她不由得心神有些恍惚。
物是人非,世事却不休,最终自己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前世的血恨,如今终于要开始报了,她心中怒火满腔,手紧紧的握着窗棂,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可面上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进了宫中之后,赵承乾和六公主拜堂成亲,而在一旁观看的曲华裳却触景伤情,曾几何时,她这辈子最盼望的就是能够和赵承乾成为一对恩爱夫妻,赵承乾成为一国之君而自己母仪天下,做好他的后盾,这一切如今都已成泡影。
“一拜天地…”
当年的曲华裳和赵承乾成亲的时候,赵承乾曾经许诺,此生此世只会有她一位皇后,曲华裳心中感动不已,没承想,成为皇后那一日便是她的忌日。
赵承乾!今日的你,可否想起当年的你,你记住这笔血海深仇,终有一日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眼前的一切都恍如隔世,十指陷进手心的肉里,手心的刺痛传来,曲华裳这才稍微精神了一些,她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
“小姐…”
耳边传来绮月的声音,曲华裳这才发现,拜堂已经结束了,她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大成国宫中一派喜气洋洋,所有的人都在恭贺皇帝成婚,更是大赦三天,对各宫都有赏赐。
“小姐你没事儿吧?你的手…”
绮月指了指曲华裳的手,曲华裳举起自己的右手,发现手心中渗出了点点鲜血,她慌忙把手伸回衣袖中。
“以后人前人后行事一定要注意,这宫中可不比东宫,记住了,有任何事情切莫自己做主意。”
曲华裳临来之前,特意把绮月招到了自己的身边,有自己信任的人在身边,办起事来也很方便。
没有人比曲华裳更加了解这大成国皇宫中的情况了,她对这里可说是了如指掌,真是辞旧迎新,这里的人她竟不认得几个。
曲华裳眼睁睁看着那对新人被送入后宫,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人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谁又知道这后宫之中,比朝堂上更加变幻莫测,谁又知道自己何时死于非命,谁又知道自己何时登于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