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整天,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曲华裳都在着手调查这件事。
仔细盘问了许多遍闹事那群人,可是他们当中却没有一个人说实话的,都是一口咬定了没人在背后指使,就是他们的粥有问题。
到最后,她便只好从旁观的那些灾民入手了。
最后天马上就要黑的时候,才在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这群闹饥荒的灾民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金陵城内,有几个人是所有灾民都惧怕的,据那小男孩说,为首的是一个光头的男子。
那个光头虽说落魄了,但还是在灾民里横着走的,平常抢灾民们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粮食,若是敢不给,直接暴打一顿,所以金陵城里的灾民都怕这个光头。
这小男孩说,施粥之前,他在粥棚附近看到过这个光头,而那个时候,光头正神神秘秘的跟那为首闹事的老太太说了半天话,还往老太太手里塞了好几块白面馒头。
因为发水灾,粮食很是珍贵,白面更是没有,小男孩便多留心了几眼,确认那肯定是白面馒头。
命人给小男孩做上一顿饱饭之后,曲华裳便打发下人带着小男孩下去了,随后又命人去全程搜寻他口中光头。
这一切做完之后,曲华裳才望着雾蒙蒙的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楚胤这一整天都在厅子里和赵承烨议事,回来时便看到唉声叹气,一脸烦闷的曲华裳。
两人用完晚膳后便躺在床上休息,她刚刚躺下,就觉得腰间一阵酸痛,实在是太过难耐。
因为床榻实在太小,他们二人几乎是挤在一起的,所以虽然曲华裳倒吸冷气的声音很小,也尽数落入了楚胤的耳中。
楚胤几乎是一瞬间就绷紧了神经,刚刚闭上的双眼又睁开,关切的看向满脸痛苦的曲华裳。
“孤帮你揉。”
几乎是强制性的一句话,她就感觉自己被翻了过来,紧接着酸痛的腰间就感到一阵温暖,想来是楚胤的手吧。
楚胤动作轻柔,似乎很怕弄痛了她一样,就好像她是一件非常难得的稀世珍宝,一碰就碎一般。
曲华裳在这轻柔的动作中感受到了楚胤前所未有的温柔,面颊也是稍微红了起来,更显得整个人娇艳欲滴,清秀可人。
她微微眯着眼睛,戏谑问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也这么会伺候人了?”
猛然感觉腰间的力气加大了一下,她吃痛闷哼一声,便再也不敢调笑楚胤了。
她没看到的是,楚胤听到那句话,面色也微微红了一下,似乎在不好意思一样。
若是被她看到了,又要嘲笑好久了。
半晌后,楚胤才有些心思复杂的盯着曲华裳的后脑说道:“你跟着孤受苦了。”
他心里却是也是这么想的,前几日看见条件艰苦便觉得有些愧对曲华裳,今日一看,她为了调查闹事之人,闹得腰背酸痛,便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曲华裳在楚胤见不到的地方温柔一笑,嘴上却是毫不让步的说道:“没辙”
其实,在外面的这段时间,她对楚胤有了很多新的认识,改观了从前的很多想法。
譬如说,从前她总以为,楚胤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从小便是皇子,长大了是太子,必定十分娇生惯养,受不了这样艰苦的环境。
实际上,这几日楚胤住在这样简陋的房间里却没有一丝怨言,丝毫不像个娇惯的纨绔太子,反倒是像个逆来顺受的男人。
还有,她本以为楚胤交代好下面的人该怎么做之后就会撒手不管,没想到他却全程都亲力亲为,就差亲自上阵搬木头搭建粥棚了。
这几日,他对楚胤有了完全不一样的看法,而且,更爱楚胤了......
一边感受着腰间的温暖,就连这湿冷的环境,她都感觉不再那么难熬了。
虽然地方狭小,两人挤在连平常的床榻一半都不到的小地方,可曲华裳却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心安,也许是因为两个人的心更加贴近了吧......
她就这么在温暖中睡着了,就在睡着后的很久,腰间那双手还是没有停住。
这一觉睡的安稳极了。
翌日一大早醒来,曲华裳昨日腰间的酸痛不仅消失不见,而且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神清气爽,好像腰从未犯过病一般。
两个人用完了侍卫端上来的清粥小菜,虽然简单了些,全然比不上东宫的锦衣玉食,可这是在赈灾,他们便不再计较什么。
其实,只要与楚胤在一起,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也算不上什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像多绝望的情况都会有希望,曲华裳如此心想道。
两人刚想去粥棚看着,以免再有人闹事,便有侍卫匆匆忙忙的从院门口跑进来,半跪在他们二人的身前,吞吞吐吐,眼神闪躲。
“直说便是。”楚胤淡淡下令道。
那侍卫得了命令这才敢说出实情:“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属下连夜找到了那光头,他终于招供了,说是,说是......”
没想到说到最重要的东西时,他又开始吞吞吐吐。
曲华裳已经隐约猜到侍卫想说什么了,于是露出柔柔的一笑,看得那侍卫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于是就把想说的一股脑全部说了个一干二净。
“那光头说是有人指示的,而暗中指使那人就是皇后派过来的人。”
果然如此,二人对视一眼,又缓缓点头。
打发了侍卫下去后,楚胤叹了口气,望向天空的眼神有些虚无缥缈,对旁边站着的曲华裳轻声说道:“孤没想到,还真的是皇后。”
曲华裳心疼的看向身畔的楚胤,他是很少露出这样让人心酸的神情的。
他从小丧母,从未得到过母亲的关爱,这皇后好歹也算是楚胤的半个母亲,没想到就在暗地里如此算计他,竟然连他外出赈灾的机会都不放过,派人过来闹事。
回想这些日子皇后的算计,曲华裳忍不住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