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怕是城主您心里最清楚了。”纪墨欠了欠身,看起来恭恭敬敬,言语中却没有一点恭敬的样子:“城主,昨天我们来拜访的时候,您正在作画,鄙人隔着门缝,有幸瞥见您的画作。您的画十分细腻,下笔有神,想必您的内心也是十分细腻、十分感性之人,而这样的人,即便是作为城主,怕是也当不了这疤痕城里那个要求百姓必须用刀在脸上割出伤疤的暴君吧?”
“纪某斗胆直言,怕是您背后那个真正的城主,另有其人。可是您想一想,这么多年来,你受尽风光,享受着百姓的爱戴,而他却默默无闻,只是一个小角色,这个人难免不会有野心。这还只是最好的猜测,更不要说辅佐你,一直是那个人的计划之一了。城主您想一想,如果您倒台,这个受益的人会是谁呢?他又是否,有在您的这个‘怪病’里,所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不……不可能的。”李之焕面色铁青,用力的摇着头,似是要把某种念头,从他的脑海里甩出去:“不可能是他的!他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害我,只有他不会!他……”
“他是高远,对么?”纪墨没心情继续看李之焕继续上演怀疑人生的戏码,仓促的揭晓了答案:“藏在您背后的那个人,正是您的老师、您的军师,高远高公子,对么?那如此看来,他会莫名其妙的被不存在的人‘割伤’,也就丝毫不令人感到意外了。”
“因为他的目的,就是想让大家都以为你疯了,从而取代你。”见铺垫的差不多了,纪墨索性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真相:“作为你的老师和军师,高远可以算得上是最了解你的人。所以,他很确定,如果他用百姓的信任作为诱饵,很容易就能骗取你的信任,让你跟他一起住到这个偏僻的军事驻地来。”
“接着,他又利用你嗜茶如命这一点,对你谎称说驻地的茶叶已经喝完了,让你用苦丁茶代替。他知道你不喝茶就不能活,所以在苦丁茶和白水之间,你一定会选择苦丁茶,而他刚好可以利用苦丁茶强烈的苦味而掩盖住幻铃兰的苦味,从而让你服下幻铃兰。在他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之后,他便开始在街头巷尾张贴你得病的告示,引诱着像我这样的医者前来给你治病。”
“当然,他的目的并不是给你治病,这一点,你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应该知道了。”说道这里,纪墨忽然顿了顿,扯出了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如果不是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根本不会相信一个如此谋逆而荒诞的阴谋,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他忽然觉得,高远这样的聪明反被聪明误,简直就是一种讽刺,而疤痕城堂堂一座城池,城主竟狐假虎威的将百姓哄骗了这么多年。
“我和高远的接触并不多,但是我可以看出,他应该是那种极其自负的人,城主,我说的没错吧?所以,他笃定这些医生不会看出他的那点小伎俩,于是,他一面哄骗着你,一面在言语中有意无意透露着你的失常,让我们相信城主已经换上了精神失常的毛病,无药可救。然后,我们回去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全城的百姓都会知道城主已经失去了治理疤痕城的能力,接着群起而攻之。”
“所以,那些百姓脸上的伤疤,也是高远阴谋的一部分?高远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对不对?他知道如果强制让百姓在脸上刻上伤疤,百姓一定会痛恨城主,然后他等着时机成熟,再使出这一招,一举击垮城主,自己取而代之?”苏月白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纪墨说的这些话让她既震撼又惶恐,惶恐于人心的丑恶,却又震撼于纪墨带给她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