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白忽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重新开辟一条河道，那么那两户村民就要遭殃；可如果放弃开辟这条河道，那么遭殃的，便会是所有的村民。”泠子谦把两个选择的利害关系，都摆在了苏月白眼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甚至于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跟你现在的想法一样。如果选择开辟河道，那么那两户村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白白承受这样的损失？这对于他们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可如果不开辟这条河道，那么，损失的人就太多了。那么月白，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一瞬间想过，要牺牲那两户村民？”

“可是我不是……”

“你只需要告诉我，想过，还是没想过。”泠子谦打断苏月白道。

苏月白咬了咬牙：“想过。”

“所以你看，在双方都是无辜者的情况下，你也同样想过要牺牲少数人。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有一方虽然无辜，可他毕竟做了坏事，而且，即便是我们现在不杀她们，她们的生命也不会延续多长时间。”

“那我们要怎么做？”苏月白带着几分试探的说道。

“放火吧。”纪墨思忖了片刻：“把这里所有的房间都锁起来，然后在嫣然西子坊外面，点燃一把火。”

夏倚梦也点了点头：“就让所有的罪恶，都消失在这里吧。”

苏月白的嘴唇颤了颤，她依旧有几千几万个舍不得，可她却没有别的办法。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憎恨自己，为什么，她就想不出来一个办法。

她只得有些残忍，却又无可奈何的别过头去：“那就这样做吧。”

考虑到苏月白，或许还有些不忍，纪墨特意让夏倚梦，先将苏月白带出门去。接着，他和泠子谦从狐妖的尸体上找到了钥匙，趁着那群人不备，将她们锁进屋子里，然后拿起一根火把，退到嫣然西子坊的门外，将整间房子点燃。

火苗在漆着红漆的大门上，迅速的蔓延开来，像是给这间歌舞坊，重新粉刷了一遍更气派的油漆。苏月白站在熊熊烈火之前，听着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不知怎的，竟仿佛自己的眼睛里，也一样着了火，急需要用眼泪来将它们浇灭。

大火足足烧了一宿，众人们竟没有发现，在这将黑夜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的大火中，真正的白昼，竟然已经悄无声息的降临。

还是夏倚梦先挑了挑嘴角，抱紧了手中的静心经，有些干巴巴的开口：“天都亮了。”

“是啊。”苏月白点了点头。她忽然想起，自己来到这无心城这么久，却还没有将这里好好的看一看。之前在嫣然兮子坊的时候，她便想着，如果有朝一日可以解决这里的难题，那么她也一定要看一看，这座无心城，浓雾消散之后的美景。而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当初所说的话竟是那么的幼稚，她哪里还有心情去看什么美景？甚至于她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这个地方，离木乃宜的歌舞坊不远吧？”

“不算太远，怎么了？”纪墨点点头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着，现在嫣然西子坊已经不存在了，那么木乃宜让我们帮的忙，也就都已经解决了。所以我想，我现在应该过去找她，少一点拿到无心城的记忆之匙，我们也好早一点出发，前往下一个地方。”

希望下一个地方，会是一个好地方。

“好啊，我陪你去吧。”纪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握紧了苏月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