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因为李贺是王爷，所以王威即便胆子再大，也不会动他。况且这些年李贺早就没了回长安得打算，在外过着自己的和尚生活，有影响不到谁。

想到这里，顾辛夷得脑子里忽然闪过绍靖的影子。这么看来，那些盯着他的人，很有可能也是王威的人，或者李佣和他二者皆有之。

因为他只是一个前朝有点名声的官，加之现在的皇帝不喜欢他，所以他们想让他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

即便，那些人可能比谁都清楚绍靖并不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但对他们来说，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又有什么呢？

深秋的夜晚，大脑里装了太多的事，情绪起起伏伏好多次，顾辛夷的胸口说不出的拥堵，想发泄，却又无从下手。

知道李贺应该没有大碍，也知道了这么多年来一直迷惑在心里的真相，她觉得也该离开了。

“既如此，我们也就不再打扰了……”

目的已经达到，再在此处多待无益，当下她也不打算过多停留，对着李贺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眼不发地退了出去。

李贺本就在顾辛夷磕头时就已经转身不再看她，两声门响过后，整个屋子又只剩了他一个人，显得有些安静，也有些凄凉。

“鸯儿，对不起。”

终究，也是没那个勇气亲自说出这三个字。

……

另一边，顾辛夷走在已经没什么人的街道上，时不时抬头，就像在看天上的星星。

“即便这样子，眼泪也会流下来的。’

身后传来那个似乎永远都很了解自己的声音。

她轻轻抽了抽鼻子，扭过头看了看有些模糊的人影，突然咧着嘴笑了：

“顾秋生。”

“嗯。”

“你带我飞到屋顶去看星星好不好？”

顾秋生静静地看着前面的人，明明眼睛刚才哭得通红，却强撑着在对自己笑的丫头，稍稍叹了一口气。

“过来。”

他对着顾辛夷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搂着自己。

这个时候的顾辛夷本就是十分听话，她揉了揉鼻子，内心一软，轻嗯一声，慢慢走了过去。

走到顾秋生面前，顾辛夷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靠在了对方的怀里。

感觉身体被面前的人托着离开地面，再睁开眼睛时她发现两人已经在了一个视野极佳的屋顶上面。

看着漫天的星星，顾辛夷托着下巴呆呆地在出神。

“在想什么？”

顾秋生问完以后，忽然觉得这句话自己貌似不是第一次问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每次遇到什么事都喜欢把那些想法憋在心里，别人不主动问，她便不会主动回答。

顾辛夷没有看他，沉默了一阵子，很小声地出了声：

“你说，王威是不是很该死。”

从一个妙龄女子的嘴里说出该死这类的话语，可想而知她对那个人有着怎样的仇恨。

“嗯。”

虽然先前李贺也说过，王威当年做那些事也许并不是平白无故，而是因为多年以前和吴贵妃有着谁都不知道的恩怨。

但不论怎么说，这都不是他杀害那几十口无辜生命的人。

“顾秋生，你不要总是为了哄我开心就顺着我说好话。”

可能因为夜太深，人的情绪就容易被影响。顾秋生听着怀里的人说这句话，尽然觉得有几分可爱之意。

他笑了笑，声音在安静的黑夜里格外温柔：

“不会。在你这里，没有所谓好话与不好话。”

“嗯？”

“只要是说给你听的话，自然是没有会让你不开心的。”

如果换做以前，顾辛夷听了还会害羞心动两下，可如今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竟然已经开始习惯身后的人说这些不害臊的情话。

“啧啧啧。”

她轻轻摇了摇头，扭头白了一眼顾秋生：

“你说，你明明长得也好，也很会说话，怎么没事就散发着一股冰渣子气，人家小姑娘都不敢靠近你。”

说到这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赶忙补充了一句：

“哦，不对，今天就有一个姑娘格外勇敢来着。可惜了。”

看着面前貌似很洒脱的人，顾秋生知道她内心此刻是个什么状态。

但现如今，顺着本就是最好的法子。

“你知道，我只有在你这，才会变得那么好。”

“哦”

“辛夷。”

“啊？”

“难受就哭出来。”